沙晶牢籠的藍光忽明忽暗,像瀕死病人的呼吸。
艾麗西亞蜷縮在角落,右臂的沙晶刺已經蔓延到肩膀,每根晶柱裡都流動著幽藍的光,那是威廉姆斯注入的能量液在與骨核產生共鳴。她的意識像在驚濤駭浪中顛簸的小船,時而被母親溫柔的碎片包裹,時而被沙蠍的嘶吼撕扯。
“媽……是你嗎?”艾麗西亞對著空氣低語,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晶壁上的銀鳥圖騰。上次反擊後,母親的意識就陷入了沉寂,隻剩這道血痕圖騰還在微微發燙,證明那場藍光不是幻覺。
晶壁突然滲出細密的水珠,像被淚水打濕。
艾麗西亞的心臟猛地一跳,她貼近牢籠,耳朵貼著冰涼的晶壁。裡麵傳來細微的聲響,不是能量流動的嗡鳴,是種類似心跳的“咚咚”聲,節奏和她的脈搏完全同步。
“骨核在……回應我?”
她試著將掌心按在圖騰上,沙晶的寒意突然褪去,變得溫熱。一股暖流順著掌心湧入,比上次的藍光更柔和,像母親的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頂。
“艾麗西亞……我的小月亮……”
清晰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不再是之前模糊的碎片,是完整的、帶著笑意的語調。艾麗西亞的眼淚瞬間決堤,這是她記事起,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聽到母親的聲音。
“媽!”她的聲音哽咽,“你在哪?我好想你……”
“我在這兒啊。”母親的聲音帶著溫柔的歎息,艾麗西亞的視野裡突然浮現出模糊的畫麵——白色的實驗室,穿著白袍的母親正在操作台上忙碌,玻璃罐裡泡著跳動的藍色骨核,“從你出生那天起,我就守著這個秘密。”
畫麵突然切換,母親被綁在手術台上,威廉姆斯舉著注射器獰笑:“伊莎貝拉,彆逼我動手。用你的皇室血脈滋養骨核,S部落才能崛起!”
母親倔強地彆過頭:“我死也不會讓你利用骨核禍害大漠!”
“你以為死了就能解脫?”威廉姆斯笑得更瘋狂,“我會把你的基因注入骨核,讓你永遠看著我稱霸世界!”
畫麵劇烈晃動,艾麗西亞看到母親突然掙脫束縛,撲向操作台,將一管金色的液體注入骨核。“這是沙魂之種,用我的心頭血培育的……艾麗西亞,等你長大,一定要……”
後麵的話被刺耳的警報聲淹沒。
艾麗西亞猛地回神,晶壁上的銀鳥圖騰已經變得滾燙,她的掌心被燙出個淡淡的印記,和母親畫麵裡的沙魂之種圖案一模一樣。
“原來你不是被獻祭的。”艾麗西亞的聲音顫抖,終於明白瓊斯瘋癲時的話——母親的靈魂在骨核裡等著複仇,不是空話。
“傻孩子。”母親的聲音帶著欣慰,“當年是我主動讓威廉姆斯‘成功’的。隻有進入骨核,才能壓製沙蠍的原始意識,不然它早在十年前就該吞噬整個大漠了。”
艾麗西亞這才注意到,自己體內的沙晶刺雖然在生長,卻始終沒像其他沙晶戰士那樣失控。那些幽藍的光流到心臟位置,就會被股溫暖的力量中和,化作金色的光點消散——是母親在骨核裡築起的防線。
“可是……威廉姆斯說骨核需要宿主才能完全覺醒。”艾麗西亞想起那些被沙血藥劑控製的戰士,“他是不是在騙我?”
“他沒騙你,但他隱瞞了最重要的事。”母親的聲音突然變得凝重,畫麵再次浮現,這次是母親在骨核內部的視角——無數黑色的觸須纏繞著藍色的核心,每根觸須上都爬滿蠍形咒印,“骨核裡藏著沙蠍圖騰的原始意識,那是種純粹的毀滅欲望。宿主與其說是掌控者,不如說是祭品,最終會被它徹底吞噬。”
艾麗西亞的後背滲出冷汗:“那你注入的沙魂之種……”
“是克製它的鑰匙。”母親的聲音帶著力量,“那是用守沙人的逆熵粉末混合我的心頭血製成的,隻要注入你的血,就能讓骨核失去能量,變成塊普通的石頭。”
晶壁突然劇烈震動,打斷了她們的對話。走廊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比平時密集十倍,還夾雜著金屬器械拖拽的刺耳聲響。
“不好!”母親的聲音變得急促,“威廉姆斯要對你用強製獻祭儀式了!他肯定發現了沙魂之種的存在,想在你覺醒前奪走它!”
艾麗西亞的心臟沉到穀底,她貼著晶壁聽外麵的動靜,能聽到威廉姆斯的咆哮:“把能量管道接緊點!這次必須成功!我要讓她在月圓前成為完美的容器!”
“媽,我該怎麼辦?”艾麗西亞的指尖摳進掌心,血珠滴在銀鳥圖騰上,“沙魂之種怎麼用?我連這破籠子都出不去!”
“聽著,沙魂之種在你心臟的位置。”母親的聲音越來越弱,像是在對抗什麼力量,“等儀式開始,骨核能量會達到頂峰,那時用你的血激活它……記住,彆害怕疼痛,媽媽會陪著你……”
聲音突然中斷,艾麗西亞的腦海裡隻剩下刺耳的嗡鳴。晶壁上的銀鳥圖騰迅速黯淡,最後化作道淺淺的白痕,像從未出現過。
“媽!媽!”艾麗西亞瘋狂地拍打晶壁,回應她的隻有冰冷的回響。
走廊的石門“哐當”一聲被推開,十幾個沙晶戰士魚貫而入,手裡抬著金屬支架,上麵纏繞著發光的管線,顯然是儀式用的設備。威廉姆斯跟在後麵,機械臂上的安魂骨笛碎片亮得刺眼。
“看來你和你母親聊得很開心。”威廉姆斯的機械義眼掃過晶壁上的白痕,紅光裡閃過一絲陰鷙,“可惜,悄悄話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