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傑不能公然放任悟真道人煽動百姓逃跑,說道:“老祖宗,對不住,下官得稟報陛下和太後。”
“嗯,千大人是忠心之人,去稟報吧。”
千傑回宮稟報,不多久,禁軍從皇宮列隊跑出,迅速捉拿悟真道人。
悟真道人也沒掙紮,乖乖地跟著進宮。
太後看著被“捉拿”來的悟真道人,臉色黑到底:“老祖宗,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要自絕於朕?”
悟真道人顫顫巍巍地舉起瘦骨嶙峋的手,說道:“太後娘娘,想見你一麵可真難。臣不得已用這種法子才能見到你。”
“您這麼大年紀,瞎折騰什麼呢?你造成這樣大的恐慌,讓朕如何對百姓交代?”
悟真道人知道,和她商議毫無意義,便說道:“老臣懇求,把兩萬虎豹騎還給老臣吧!以後,太後想做什麼,老臣都不再管了,行不行?”
他看著太後,太後也看著他。
祖孫倆心照不宣。
太後想扒開大堤,百官絕對不可能答應。
她能動用的,隻有暗衛或者那兩萬虎豹騎。
悟真道人沒有任何一刻如此後悔,他不該捧梁言梔上位,他不該把虎豹騎給她!!
太後娘娘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居高臨下地說道:“虎豹騎,朕有彆的用處,隻好對不住老祖宗了。”
“太後娘娘,定國公府一門都忠心於你,你不能讓梁氏一門死無葬身之地,不能叫人刨了梁氏祖墳……”
“朕在一天,會保定國公府一天。”太後阻止了他,虎豹騎是不可能還的。
“那濁河大堤呢?”悟真道人要虎豹騎是假,阻止她水淹天奉城才是真實目的,“老臣想一走了之,到底放心不下。太後,民不可欺,你要聽勸!”
太後不為所動,直接拂袖:“老祖宗累了,回去吧。”
再次把他轟了出去。
這次,悟真道人毫不猶豫,出城,到十裡亭與心腹會合。
傅璋“嗚嗚”直叫,老祖宗笑了一下,掀開車簾把他嘴裡的布取下來。
傅璋道:“老祖宗,你把草民帶哪裡去?”
“你不是說京城要發大水?帶你逃離京城啊!”
“不是帶草民見太後娘娘嗎?”
“哦,她不想見你。老道隻好帶你去見另外一個人。”
“誰?”
“儀兒。你害了儀兒一生,總要有點說法吧?”悟真道人冷笑道,“你與太後的那點爛事,你以為老道不知道?你以為儀兒不知道?她要不知道,就不會有話本《長相守》。”
“你,你知道……”
“太後的腦子不夠用,你也不是什麼經天緯地之才。你能稱王拜相,大約是……”
他附耳小聲說道,“你威脅太後,說蕭千策是你兒子,是也不是?”
傅璋麵色蒼白。
“你是個毫無底線的小人,太後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陛下卻很厚道,定然是太子的血脈,老道怎能留下你這無恥之人,威脅陛下?”
不管蕭千策是不是先太子的親生兒子,悟真道人都必須維護他是皇家血統。
傅璋麵如死灰。
“你吊著太後,又吊著儀兒,把我定國公府兩個女兒玩弄於股掌之間,還覥著臉給老道建議大發國難財!”
“我懂了。”傅璋絕望地道,“你帶走我,不是為雲裳報仇,而是知道她如今勢強,你想拿我送給她邀功,以保你定國公府的人頭?”
“你說了那麼多廢話,就這一句有點腦子。”悟真道人叫安遠堵住他的嘴,說道,“走吧,再晚一點,淹死你,你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七月十一日,高山軍突破大梁城防線,向京城撲來。
太後娘娘未與任何人商議,在禦書房,向虎豹騎下達指令:鑿開濁河大堤,水淹叛軍。
旨意下達後,她命冬順和夏泰,立即把蕭千策,以及她的心腹們,帶進勤政殿。
勤政殿,總高十一丈,台階總高,約三丈,地勢乃京城最高。
無論濁河怎麼水浪滔天,勤政殿都不可能被淹沒。
早就在濁河附近候命的兩萬虎豹騎,迅速奔赴濁河堤岸。
七月的天,正是暴雨頻發的季節。
黑壓壓的烏雲掛在頭頂,虎豹騎毫無表情地跨過攔河大堤,聽著波濤的轟鳴,第一次心生懼意。
濁河流經黃土坡,攜帶大量的泥沙,經年積累,河床越來越高,地勢遠高於天奉城,被百姓稱為"懸河"。
今夏,已經下了七八次暴雨,河水暴漲,一旦決口,位於低窪地的城池、鎮子、村子將會瞬間被吞噬。
虎豹騎們望望天空,沉悶的雷聲不時傳來,空氣靜止,隻有蟬的叫聲令人焦躁不安。
“執行!”虎豹騎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首領沉著臉下令,“挖!”
“哢嚓~”,明亮的閃電過後,一道裂帛巨雷炸響,狂風乍起,傾盆大雨瞬間落下。
狂風暴雨中,伴隨著雞蛋大的冰雹,早就有些損毀的濁河大堤,破了!
那一瞬,濁河咆哮,大地震顫,排山倒海之勢的濁河水,像衝出樊籠的凶獸,狂呼著竄出堤壩。
上岸第一劍,先吞挖堤人。
無論是岸邊的,還是遠處待命的,兩萬虎豹騎,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