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儀不姓梁,姓林,還是被老道害死滿門的林家。
所以,定國公府這次肯定好不了。
“上一世”他們還能抄家流放,這一世定然不得好死。
果然,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一切都是報應!
老百姓追著、哭著、罵著,丟著臭魚爛蝦爛樹葉,把對梁言梔的痛恨,把對親人的思念都化為咒罵。
晚膳時,粥棚裡吃飯的人多了許多。
豐州商會的人也再三勸說:“明後兩天還可以看她遊街,親人的仇報了,陛下和雲王厚愛百姓,希望大家不要辜負陛下和雲王,一定要好好生活,讓死去的親人九泉下安心。”
芳芷也勸說:“你們是親人留下的血脈,可千萬不要斷了,親人還等著享受你們的世代香火呢!”
這些話雖然很接地氣,但是卻比講一萬遍大道理有用。
許多老百姓雖然沮喪,但大仇報了大頭,便想著好好活下去,親人的香火要傳承。
公審第三日,開場就是梁言梔繼續騎木驢遊街。
她本就中毒已深,從外麵回來,已經半條命去。
郎中確認,若再騎木驢,她第三日應該挨不過去。
當日晚,郎中給梁言梔治療內傷,可不能叫她死了。
次日,在百姓的翹首期盼下,在梁家人的眾目睽睽下,梁言梔被拉上審判台,當眾,喂毒。
大理寺拿來一個小瓶子,拇指大,青瓷花瓶。
行刑官拿著它展示給台下百姓看,問道:“這個小瓶子,有沒有人認識?這裡麵,據說是梁言梔害人的毒藥。但有人說這隻是掩人耳目的。有沒有知情者?說出來,賞銀五百兩。”
大理寺安排的托,在百姓席上大聲問:“官爺,你什麼意思,這小瓶子裡是什麼藥不確定嗎?”
“是的,因為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用梁言梔的毒藥給梁言梔服下去,這藥是大陳宮中的內侍撿來的,說是梁言梔的藥,但是又不好確定,總不能親口喝了試試吧?如果無毒那她倒是逃過一劫。”
“怎麼能這樣呢?”那個托大喊一聲,“有誰認得嗎?”
“誰若確定是這個是梁言梔的毒藥瓶子,賞銀五百兩,否則,就隻好換鶴頂紅了。”
好多老百姓都說:“那就換鶴頂紅唄。”
行刑官再次把那小小的瓷瓶向台下百姓示意:“有人認得嗎?如果確定裡麵裝的是梁言梔的毒藥,那麼就喂梁言梔這個。”
一陣子沉寂之後,隻聽見台下有人尖叫一聲:“那是梁言梔拿來害雲裳郡主的毒藥……”
簾子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一道黑影已經鎖定說話的婦人。
那是一個又瘦又老的女人,穿得破破爛爛,頭發花白,滿臉皺紋,腰有些佝僂,她旁邊站著一個畏畏縮縮的少年,看大家向那女人看過去,少年便努力往一邊縮了縮。
行刑官很高興,說道:“那位大嫂,你仔細看看,這個東西真是梁言梔的嗎?裡麵真的是毒藥嗎?”
“你真的會給五百兩賞銀嗎?”
“你若能確定這是梁氏的毒藥,那肯定會賞賜五百兩。”
那女人正是姚素衣。
她蹣跚著走向高台,看著狼狽的傅璋,放聲大哭:“璋郎……”
傅璋幾乎不敢認了,這是姚氏?
這,簡直是他祖母嘛……
“你來做什麼?”
“璋郎,你啥時候跑出來的?我眼睛都快哭瞎了,璋郎,你為什麼……你可知道,二兒三兒都被大水衝走了……”
行刑官皺著眉,打斷他們敘舊,問姚素衣:“你確定這個是毒藥?”
姚素衣巴拉巴拉,把去年梁言梔在尾牙宴上要給梁言梔下毒的事說了一遍,很肯定地說:“這個藥瓶子就是梁言梔給傅璋,傅璋給我的,我記得非常清楚。”
“好,那你去豐州商會那邊領賞銀吧。”
姚素衣哪裡想要賞銀,她想用銀子換傅璋活命。
傅鶴晨和傅桑榆聽聞有銀子可以領,哪裡還要她在這裡救什麼璋郎臭蟲,立即拖著她去前麵豐州商會領五百兩賞銀。
隻是,母子三個在豐州商會一報上名字,後院立即走出來一個女子,問道:“姚素衣,你還認得我嗎?”
姚素衣一看,這不是芳芷嗎?梁幼儀身邊的大丫鬟之一。
“芳芷?”
“很好,你認得我,我也確定你就是姚素衣了……你不是有四個孩子嗎?那倆呢?”
“大水來了,沒逃得掉,都沒了……”姚素衣眼淚吧嗒,說道,“芳芷,求你幫忙轉告雲裳郡主,啊,不,雲王,這賞銀我不要了,能不能放過傅璋?”
“嗬,放過傅璋?抓起來!”芳芷一聲令下,馬上過來好幾個人,把姚素衣母子三個都摁住。
“你憑什麼抓我們?”
“姚素衣,你以為我家主子不知道那個小瓶子裡麵裝的是毒藥?五百兩銀子懸賞,就是為了釣出來你們母子!”
姚素衣全身顫抖,恐懼地說:“你們想做什麼?”
“姚素衣,你乾了什麼不知道嗎?”
……
行刑台上,行刑官道:“給罪人梁言梔灌下去。”
梁言梔拚命掙紮,看著梁堅,雙目血淚流下來:“祖父,我錯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錯了……”
梁堅一聲不吭,閉上眼睛,任由行刑官把“紅顏撒”灌進梁言梔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