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抓著手機,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梁頌安還在那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關於來福的細節,說它怎麼不肯用山城新買的貓抓板,怎麼對著從淮城帶過來的舊玩具小聲叫喚。
又過去了十幾分鐘,沈時雨的手機電量已經見底,屏幕閃爍得越來越頻繁,警告音也越來越急促。“頌安哥,”她不得不打斷他,“你聽話,我手機真的快自動關機了。我們……下次再聊,好不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焦急地在客廳裡轉了一圈,尋找充電器,卻發現常用的那個不在。她隻好快步往二樓臥室走去,心裡擔心著梁頌安在醉酒狀態下會不會因為被拒絕而不高興。
醉酒的梁頌安展現出一種異常的偏執。他完全忽略了“手機沒電”這個客觀事實,直接將沈時雨的話理解成了她不想再和他通話,情緒瞬間低落下去,甚至帶著點賭氣的成分:“你就是不想理我了……嫌我喝醉了囉嗦……”
沈時雨被他這毫無邏輯的指控弄得哭笑不得,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解釋才能讓一個醉漢理解電子產品的物理特性。她隻好一邊快步走進臥室,一眼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充電線,一邊儘量用最溫和的語氣安撫他。
好在,梁頌安骨子裡殘留的理智尚在。他似乎也明白電話不可能永遠通著,在沈時雨插上充電器的那一刻,他換上了央求的語氣,像個害怕獨自走夜路的孩子:“小魚兒……你行行好。我這就上車回去了,你……你彆掛電話,陪我說說話,等我到老宅再掛,好不好嘛?就陪我這最後一段路……”
麵對這樣的梁頌安,沈時雨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出任何一個“不”字。她心軟得一塌糊塗,溫聲答應下來:“好,我不掛,我陪著你。你上車小心點。”
梁頌安信誓旦旦地說要她陪著到老宅,結果上車後沒多久,聽筒裡就傳來了他逐漸平穩、綿長的呼吸聲——他睡著了。
沈時雨握著已經連接上電源的手機,默默地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房間裡隻開了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光線溫暖卻不足以驅散所有的角落。她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仿佛能透過這聲音,看到他在飛馳的車後座上安然熟睡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就這麼坐著,什麼也沒做,隻是聽著,心中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又柔軟的平靜。她甚至想象著,那隻叫做來福的小三花貓,是不是也蜷縮在車裡的某個角落,和他一起睡著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電話那頭傳來一些細微的動靜,似乎是車門開關的聲音,還有隱約的說話聲。沈時雨立刻打起精神,坐直了身體。下一秒,一個溫婉的女聲清晰地傳了過來,取代了那令人安心的呼吸聲。
“喂?您好,沈小姐嗎?我是謝然。”謝然的聲音依舊禮貌得體,帶著笑意,“頌安哥他睡著了,睡得很沉。非常抱歉,他喝醉後有些……失態,希望沒有給您帶來太多的困擾。”
沈時雨的心猛地一沉,但語氣依舊保持著平靜和客氣:“沒事的,謝小姐不用道歉。我理解的,他平時很少喝這麼多,酒後的事情……等他醒了大概率也不記得了。”她甚至下意識地替梁頌安解釋了一句,仿佛這樣就能劃清他們之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界限。
沈時雨的話音剛落,謝然那邊卻傳來一聲輕輕的、意味不明的噗嗤笑聲,她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知道的。沈小姐,說起來,我還算比較了解頌安哥的。”她頓了頓,語氣自然地轉換了話題,“對了,我聽頌安哥一直喊你‘小魚兒’,感覺很親切呢。不過,我還不知道你的全名是?”
這個問題帶著一種不動聲色的探究。沈時雨並不想向這位“謝小姐”過多地介紹自己,那會讓她覺得像是在接受某種審視。但她還是維持著基本的禮貌,簡潔地回答:“我姓沈,沈時雨,時雨散繁綠的時雨。”
為了避免冷場,或者說,是為了表現出一種她自以為的“大方”和“不在意”,她緊接著補充了一句客套話:“如果以後有機會,謝小姐到淮城來玩,我很樂意儘地主之誼,好好招待您。”
電話那頭的謝然似乎心情很好,聽到沈時雨的話,她輕笑出聲,語氣輕快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優越感:“嗯,好啊。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淮城看看的。希望到時候……”她刻意停頓了一下,才清晰而緩慢地說道,“你可以叫我‘梁太太’。”
“梁太太”三個字,像三根冰冷的針,精準地刺入了沈時雨的心臟。她握著手機的手指瞬間收緊,指節泛白,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謝然似乎並不期待她的回應,自顧自地接著說下去,語氣依舊輕鬆:“頌安哥的手機好像也快沒電了,提示燈在閃呢。那今天就不多打擾沈小姐了,我們就先掛了吧。”
“嘟……嘟……嘟……”
忙音響起,電話被乾脆利落地掛斷。沈時雨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再見”。
她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僵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房間裡恢複了寂靜,隻有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謝然最後那句話,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裡反複回響——“希望到時候你可以叫我梁太太”。每一個字都帶著千斤重量,砸得她頭暈目眩,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塊,冷風嗖嗖地往裡灌。
梁頌安醉酒後依賴的語氣,與“梁太太”這個稱呼形成了尖銳的對比,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憋悶和委屈感將她徹底淹沒,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忘了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更忘了她回家最初的目的是什麼。她就那麼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窗外是棉城沉沉的夜色,室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刺耳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將她從麻木的狀態中驚醒。她機械地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跳躍著“陸緒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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