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寶鑒上那片已經化作血色漩渦的星圖,感受著那股即使被大陣層層削弱,依舊能刺痛他道心的、充滿了惡意的“喧嘩”,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這不是天災。
這是挑釁。
赤裸裸的,針對師尊,針對逍遙宗的挑釁!
秦無涯的拳頭,緩緩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但這聲音,卻被大殿的隔音陣法,吸收得一乾二淨。
“有人……”
他一字一句,聲音冷得像是能凍結時空。
“在故意,找死!”
萬法歸寂殿內,氣氛肅殺。
李劍心、藥無塵、魅影的身影,緊隨秦無涯之後,接連顯現。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覆蓋著一層寒霜。
天音寶鑒上,那片代表著天琴座星係的區域,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不斷擴散的、充滿了絕望與哀嚎的血色膿包。那股形而上的“噪音汙染”,像最惡毒的詛咒,正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周邊的星域蔓延。
“好惡毒的手段。”藥無塵看著寶鑒,聲音裡壓抑著怒火,“這不是單純的毀滅,這是在煉製‘絕望之毒’。他將一個星係的哀鳴,濃縮成一點,其目的,就是要讓這股‘噪音’,傳遍諸天。”
“這不是為了征服,也不是為了掠奪。”李劍心的手,已經握住了她那柄看似平凡的佩劍劍柄,一絲絲無形的劍意,開始在她周身盤旋,“這是純粹的惡意,是‘喧嘩’對‘寧靜’的宣戰。出手者,知道師尊的喜好。”
“知道,並且在公然挑釁。”魅影的眼中,魔光與佛光交織,最終化為一片冰冷的殺意,“這已經不是凡間的魔頭,這是‘混沌邪魔’。其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與秩序為敵,與安寧為敵。”
四人的目光,最終彙聚在大師兄秦無涯的身上。
秦無涯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那片血色的星圖。他沉聲問道:“這股噪音,傳遞到宗門,被削弱了多少?”
一名負責監控的執事弟子,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回稟宗主弟子們已尊稱秦無涯為代宗主),經過‘絕對隔音結界’、‘因果屏蔽大陣’等九重陣法的層層過濾,傳遞到宗門內的物理與能量波動,已經衰減為零。”
“但是……”那名執事弟子話鋒一轉,聲音都在發顫,“這股噪音,蘊含著極強的‘概念’屬性。它在攻擊‘安靜’這個概念本身。我們的陣法,能擋住有形之物,卻無法完全隔絕這種無形層麵的……挑釁。大約有……億萬分之一的‘餘韻’,滲透了進來。”
億萬分之一。
這個比例,在任何防禦體係中,都堪稱完美。
但在秦無涯四人聽來,卻不啻於一記響亮的耳光。
失敗!
這是絕對的失敗!
他們傾儘全力,建造了這座自以為固若金湯的“靜謐聖域”,結果,還是讓一絲不該存在的“雜音”,傳了進來。
這是他們的失職,是對師尊的褻瀆!
“立刻將所有陣法功率,提升到最大!”秦無涯下令,聲音不容置疑,“另外,封鎖一切消息,此事,絕不能讓師尊知曉!”
“是!”
“我們該怎麼辦?”藥無塵看向秦無涯,“對方來意不善,而且實力深不可測。能如此輕易地抹去一個星係,至少也是與我等同級的存在。”
“怎麼辦?”李劍心冷笑一聲,手中的劍,發出一聲輕微的、渴望飲血的嗡鳴,“劍,不是用來看的。既然有‘噪音’,那就去找到發出噪音的‘嘴’,然後,將它永遠地割下來。”
她的意思很明確:出征。
“不可。”魅影卻搖了搖頭,她的考量更為周全,“對方既然是衝著師尊來的,必然在暗中窺伺。我們一旦大張旗鼓地離開宗門,豈不是正中其下懷?或許,這就是他將我們引出宗門的詭計。”
“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外麵一個又一個星係地‘奏樂’嗎?”秦無涯反問,他的眼中,怒火翻騰,“等到噪音大到連師尊都無法忽視的時候,我們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一時間,四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出去,可能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不出去,就是坐以待斃,任由對方囂張。
向師尊彙報?
這個念頭,在他們腦海中閃過的一瞬間,就被他們自己掐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