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畢生所追求的力量,所參悟的大道,在這一幕麵前顯得如此的原始、粗糙、和可笑。
“我……我好像又悟了。”
秦無涯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聲音沙啞地打破了這片死寂。他的百劫戰體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極致的興奮和明悟。
“師尊他老人家,剛才不是在喝茶。”他喃喃自語,眼神卻亮得嚇人,“他是在用最直白的方式,向我們,向整個萬界闡述一個真理。”
旁邊的李劍心沒有說話,但她按在劍柄上的手,已經不知不覺鬆開了。她的目光,追隨著後山那道慵懶的身影,眼中的劍意正在發生著一種翻天覆地的蛻變。
秦無涯沒有在意師妹的沉默,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像是在說服自己,也像是在鞏固道心:“司命星官,自詡執掌天命,何其高傲。但在師尊眼中,所謂的‘天命’,不過是那茶杯裡,因為衝泡而浮起的幾片碎葉一點浮沫罷了。”
“我們,還有之前的那些敵人,都想著如何將這杯茶喝下去,或者如何將茶水潑出去。但師尊他……他隻是覺得浮沫有點礙眼,就用杯蓋隨手將其刮到了一邊。”
“刮掉。”
這兩個字,如同暮鼓晨鐘重重地敲擊在每一位逍遙宗弟子的心頭。
藥無塵扶了扶鼻梁上的水晶眼鏡,鏡片上無數關於“因果”、“命運”、“存在”的符文瘋狂閃爍,幾乎要將這件準帝器級彆的法寶燒毀。
“我明白了……”他低聲說,語氣中帶著一種發現新大陸的狂熱,“師尊此舉,並非簡單的力量展示。他是在定義一種‘資格’。司命星官,乃至其背後的天命司,他們連成為師尊‘茶水’的資格都沒有,隻配當那層被撇去的‘浮沫’。而我們逍遙宗,我們正在建立的‘信用體係’,才是師尊杯中的‘茶’!”
“我們,才是正統!”
這番腦補堪稱驚世駭俗,卻又無比契合眼前發生的一切。
金閃閃的反應最為激烈。
她之前被剝奪財運,法袍變麻衣,金簪斷兩截,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但此刻隨著司命星官的“消失”,她身上的麻布衣“噗”的一聲,重新變回了那件金光萬丈的法袍,甚至比之前更加璀璨。斷掉的金簪也自動合攏,流光溢彩。儲物戒指裡那些憑空貶值的仙晶,價值瞬間回升甚至還略有增長!
天地間所有關於“財富”的法則,不再是排斥她,而是在以一種近乎諂媚的姿態瘋狂地向她湧來!
她感覺自己隻要伸出手,就能從虛空中抓出一把仙晶。隻要她想,遠在億萬裡之外的一條無主靈脈,都會自動將所有權轉移到她的名下。
“天命”剝奪了她的財運。
而師尊,直接將“財運”本身變成了她的仆人。
“師尊……”金閃閃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那不是委屈也不是感動,而是一種類似於狂信徒見到神隻降下神跡時的,那種混雜著敬畏、狂熱與無儘自豪的複雜情緒。
她明白了,師尊根本不在乎什麼天命司,什麼命運權柄。他在乎的是他的弟子被人欺負了。
他不是在立威,他隻是在護短。
而這,比任何宏大的敘事,比任何高深的道法,更能讓她這位將宗門當成家的“大師姐”,道心穩固,幾近癲狂。
“肅靜!”
金閃閃猛地轉身,麵對著山門外那群呆若木雞的萬界賓客。
她的聲音,通過擴音法陣響徹雲霄。
“開業大典,繼續!”
那強大的氣場,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所有賓客都從極致的震撼中驚醒過來。
繼續?
還怎麼繼續?
剛才發生的事情,足以被載入萬界史冊,成為未來億萬年所有修士都必須學習的第一課。在這種神跡之後,任何的慶典都顯得索然無味。
一位來自仙庭的老仙君,顫巍巍地走上前來,對著金閃閃,不,是對著後山林逍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