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您忘了?我在縣城不是開了個小修理鋪麼,修收音機啥的,這幾個月……確實攢了點辛苦錢。”
“回頭我跟我爸再找親戚朋友湊一湊,這八百一十塊的首付……應該能湊出來。”陳默壓低聲音解釋道。
陳鴻民看著陳默認真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憂慮和一絲不忍。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任務,就忽悠陳默包山。
他重重歎了口氣,眉頭擰成了疙瘩,語重心長地說:“小默啊……不是叔潑你冷水。八百多塊啊!這不是小數目!”
“後山除了那點鬆子,還能有啥?這錢要是全砸進去,萬一……萬一賠了個底兒掉,這都包產到戶了,你們一家老小……可指著什麼活啊?叔是怕你……年輕氣盛……要不你在回家跟你爸好好商量商量?”
要不說,人很難賺到超乎自己認知的錢,包山是不允許隨意砍伐樹木的,但是如果你有計劃的砍伐並且補種的話,問題的就大。
450畝地過幾年所能形成的經濟效益,被說了兩三千塊錢了,二三百萬都有可能。
“叔,這事兒我跟我爸也通過氣了。”陳默咧嘴一笑,語氣輕鬆。
“這樣,這些資料我先拿回去,跟家裡人再碰個頭。您這邊呢,把合同準備好,等我下次來,咱們一手交錢,一手簽合同,行吧。”
陳默話裡透出的那股子自信和乾脆勁兒,讓陳鴻民一時有些恍惚。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沉默片刻,陳鴻民終於點了點頭,帶著點鄭重其事:“行!叔信你一回!合同我親自給你準備好。下次你來,真要包,錢到位,合同立馬簽!簽完,我親自跑趟縣裡給你報備!”
“一言為定!”陳默爽快應下,卷起桌上的資料,轉身就離開了大隊部。
但是陳默可沒想跟家裡人商量什麼,八百一十塊錢,店裡賬上的錢就夠了,他準備過兩天直接去簽約。
商量什麼?家裡靠著賣點山貨、鬆子,總共都沒賺到八百多。
這時候他要是敢跟父母說,他要拿出八百多塊去包一座“荒山”,後續還得再掏近兩千塊,家裡不炸鍋才怪!
他媽怕是能當場把他掃地出門。
這件事兒,他準備先斬後奏,合同簽了再說。
包山不是陳默現在突然心血來潮的想法,他一直在等包產到戶,等政策下達。
上次被人搶收鬆子的時候他就說過了,這山不是他們家的,誰都能打。
雖然後來陳二憨兄弟沒在來找他們低價賣鬆子,應該是自己賣出去了。
但是這件事兒給陳默提了個醒。
等包山的合同簽完,這山還真就是他們家的了,以後在有人偷偷去收鬆子,那就叫偷,他能直接把人送進去。
並且這件事兒陳默想的很清楚,他父母年齡大了,思維也固化了,以後想把父母帶出去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