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會意,不再多問。
看來這蛇頭“水鬼”行事挺謹慎的,早有對接的暗號與流程。
他轉身走向那間木屋。
推開虛掩的木門,裡麵光線昏暗,一個年輕人正獨自坐在桌邊吃飯。
他約莫二十出頭,穿著短衫和短褲,皮膚是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那種黝黑。
桌上擺著一瓶啤酒、一碟花生米和兩盤小菜,正吃得津津有味。
聽到門響,年輕人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向陳默,帶著明顯的警惕。
“你找誰?”他問,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水鬼?”陳默直接問道,同時穩步走進屋內。
年輕人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放下筷子,上下下地將陳默仔細打量了一番,眼神裡的審視意味更濃。
陳默麵色不變,從容地將齊珍妮那張紙條放在桌上,朝對方推了過去。
“彆緊張,”他語氣放緩,刻意帶上一絲廣市口音,“是阿珍姐介紹我來的,自己人。”
年輕人瞥了一眼紙條,神色稍緩,但警惕未完全消除。
他拿起紙條搓摩了一下,才開口道:“生麵孔哦……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明白。”陳默點頭,“什麼時候能出發?”
“你來的還挺是時候的嘞,我們今天晚上就要出發嘍,你在晚來一天,就要等下次了,最近人不多,估計要等個五六天嘍。”
陳默笑了,也就是說,如果他今天選擇在市橋住一宿,估計這次就不用去港島了,時間上來不及了。
但是也不能說水鬼的安排有什麼錯,因為廣市這邊是蛇頭都是這麼乾的。
蛇頭就是指偷渡的組織者,他們一般會安排偷渡者先到靠近水路的集結地,比如現在這個地方。
因為不是天天都有偷渡客,所以蛇頭會安排偷渡客在偏僻的農舍、廢棄的倉庫或漁船裡等待數天甚至數周。
聚集在一起,人數夠本了,才會出發。
而等待的時間,通常條件艱苦,還不能隨意出門,以免暴露。
陳默執意今天到南沙,也算是幸運的了,根本不用等,就可以直接走。
“靚仔,你吃飯了沒有哇?要不一起吃點?”水鬼揚了揚下巴,朝桌上的飯菜示意道。
“好啊。”陳默也不客氣,他是真的餓了。
從早上那兩塊芋頭糕撐到現在,胃裡早已空空如也。
他並未放鬆警惕,方才他親眼看著對方動過這些飯菜,安全應是沒問題的。
陳默拉過一張板凳坐下,水鬼給他倒了杯啤酒,陳默擺手謝絕:“等下還要辦事,酒就不喝了。”
自己動手盛了飯,就著那兩碟小菜狼吞虎咽了起來。
吃飯期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天氣什麼的,卻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了任何觸及底細的話題。
走這條水路的,最大的禁忌就是多嘴打聽。
所以水鬼沒問陳默姓名來曆,陳默也隻乾脆地談妥了價錢,其餘一概不問。
什麼怎麼安排、幾時出發、坐什麼船、幾點能到、在港島何處上岸……統統不問。
知道的越少,對彼此都越安全。
飯後,水鬼把陳默帶到一處臨近岸邊的漁船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