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手上動作沒停,頭也不抬地答道:“35。”
“多少?!”這一聲驚呼是兩個人同時發出的。
不僅是一向咋咋呼呼的陳二狗,連成星海都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們可清清楚楚地記得,這批褲子的進貨價,一條才十一塊錢!這轉手就賣三十五?
這可是許多工廠熟練工將近一個月的工資了!
這怎麼可能賣得出去?
陳默仿佛沒看到他們的震驚,接著安排:“上衣,就那個有墊肩、袖籠挺括的,賣25。剩下的t恤和花襯衫,統一賣20一件。”
說到這兒,陳默像是才想起什麼,抬頭看向兩人,目光在他們身上的牛仔褲上掃過,“對了,那些花襯衫,一會兒你倆一人挑一件顏色最鮮亮的套在外麵,展示展示效果。”
成星海和陳二狗徹底懵了。
那進價才七塊錢的袖籠上衣要賣二十五?四五塊錢進來的花襯衫要賣二十?
這價格在他們聽來簡直是天文數字,近乎搶劫。
陳二狗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臉憋得有點紅,終於支支吾吾的小聲反駁:“……小默啊,這、這是不是……”
陳默像是完全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停下手中的活兒,轉過身,臉上非但沒有絲毫心虛,反而帶著一種理所當然。
他隨手從車上的貨包裡抽出一條嶄新的牛仔褲,指著上麵縫著的一個印刷著外文的紙質吊牌道:“貴?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可是正經八百從國外運進來的進口貨,看到這上麵的洋文了嗎?三十五塊怎麼了?我還覺得賣便宜了!這代表的是身份,是檔次,知道不?”
“可是我們這不都是從南邊進來的嗎?”陳二狗忍不住反駁。
“那人家阿珍是從哪進來的?”陳默反問了一句。
陳二狗不說話了,他是真的不懂,而且陳默先前進去談價格的時候,他也不進去,不知道人家從哪進來的,真從國外進來的?
陳二狗下意識地低頭揪起那個印著英文的吊牌,雖然一個字也不認識,但眼神卻已經完全變了。
他喃喃道:“漂洋過海還得啊?……”
成星海雖然沒說話,但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陳默這話,忽悠一下缺根筋的陳二狗是夠用了,但是成星海跟了全程,自然知道,陳默這些說詞,就是他們一會兒對外要說的。
不管這東西是哪做的,現在都是進口的。
就在這時,紡織廠下班的電鈴“叮鈴鈴——”的驟然響起,瞬間打破了午後的沉悶。
工廠那巨大的鐵門緩緩打開,如同開閘放水一般,穿著各色工裝、梳著辮子或剪著短發的女工們,說笑著、打鬨著,如同潮水般湧了出來。
她們的視線,幾乎第一時間就被這輛放著響亮流行音樂、貼著誇張大字報、站著三個穿著奇特褲子的年輕人的騾車吸引了過來。
陳默臉上迅速堆起熱情的笑容,迎向了第一波好奇圍攏過來的女工們。
“各位紡織廠的同誌們,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都來看一看,瞧一瞧嘞!”
頓了頓,陳默繼續吆喝著:“我們這可是千裡迢迢從南方弄來的最新款,正經進口貨,樣式最時髦,穿出去保證你是全市獨一份兒!來看看啊,不買沒關係,開開眼也好啊!”
陳默他們的貨品擺放得極為講究,牛仔褲和上衣分門彆類疊放整齊。
陳默還特意支起了兩根長木杆,中間拉了根粗繩,將幾件最亮眼的花襯衫和牛仔外套掛了起來,迎風微微晃動,樣式新奇又直觀。
圍攏過來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