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嗚咽,如泣如訴。
楚淩霄倚靠在一棵古樹下,赤紅長劍橫於膝前,劍身仍殘留著與淩清雪一戰後的灼熱餘溫。他的呼吸沉重如拉風箱,每一次吐納都帶著淡淡的血腥氣。血脈反噬的痛楚尚未平息,經脈內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火蛇遊走,啃噬著他的筋骨。
**“再這樣下去……未等玄霜閣的人來,我自己就會先被焚天劍脈燒成灰燼。“**
他咬緊牙關,嘗試運轉“九劫劍意“壓製體內暴走的血氣,然而心神稍一鬆懈,幻境中那通天徹地的巨劍影像便再度浮現,震得他識海劇痛。
就在此時——
**“沙……“**
極輕的腳步聲從林間傳來,落葉被踩碎的聲響幾不可聞,卻讓楚淩霄渾身肌肉瞬間繃緊。他猛地握緊劍柄,目光如電射向黑暗深處。
**“誰?“**
沒有回答。隻有一縷清風拂過樹梢,卷起幾片枯葉。
楚淩霄瞳孔微縮。他的感知遠超同階修士,能察覺到方圓百丈內的任何氣息波動,可此刻,他竟然無法鎖定來人的位置!
**“劍不錯。“**
突然,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近在咫尺!
楚淩霄汗毛倒豎,本能地揮劍橫掃,赤紅劍光如烈火燎原,瞬間照亮整片林地!
“鏘——!“
金鐵交鳴之聲炸響,火星迸濺。楚淩霄隻覺手腕一麻,劍鋒竟被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穩穩架住。持劍者是一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一襲灰袍破舊不堪,左袖空蕩蕩地隨風飄蕩,唯剩右臂持劍,卻穩如山嶽。
月光灑落,映出來人滄桑的麵容。他眼角有一道陳年劍疤,雙目卻亮如寒星,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楚淩霄。
**“反應尚可,劍招太糙。“**男子收劍入鞘,動作行雲流水,“天闕宮的"焚天劍訣"在你手裡,就像孩童耍木棍。“
楚淩霄心頭一震:“你究竟是誰?“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名字早忘了,江湖人叫我"風無痕"。“他頓了頓,獨臂拍了拍腰間酒壺,“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天闕宮最後的守墓人。“
風無痕的話音剛落,遠處山林突然傳來“哢嚓哢嚓“的結冰聲。
楚淩霄轉頭望去,隻見月光下的樹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上白霜,寒氣如潮水般蔓延,所過之處草木儘數凍結!
**“玄霜閣的追兵到了。“**風無痕灌了口酒,語氣輕鬆得像在談論天氣,“那小丫頭片子搬救兵倒是快。“
楚淩霄握緊長劍,體內剛剛平複的血氣再度翻湧:“你先走,他們的目標是我。“
風無痕聞言哈哈大笑,笑聲驚起林中夜鳥:“小子,你以為我大半夜來這荒山野嶺,是為了看你慷慨赴死的?“
他忽然收斂笑容,獨臂按在楚淩霄肩上。一股清涼如泉的劍氣湧入楚淩霄體內,竟暫時壓製住了焚天劍脈的躁動!
**“看好了,什麼叫真正的劍。“**
風無痕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他出現在百丈外的半空中,鏽劍出鞘,樸實無華地向前一劃——
“嗤啦!“
夜幕被撕裂。
一道青蒙蒙的劍氣橫貫長空,所過之處,凍結的山林如鏡麵般破碎!冰晶漫天飛舞,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而隱藏在寒氣中的數十道白影齊齊吐血倒飛!
**“玄霜大陣,不過如此。“**風無痕輕飄飄落地,鏽劍歸鞘,仿佛剛才那一劍隻是隨手為之。
楚淩霄怔在原地。那一劍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卻蘊含著某種返璞歸真的意境,仿佛連天地規則都要為之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