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塵如雪,落滿肩頭。
葉塵站在水晶棺前,看著前世道體化作的萬千光點融入自己身軀。每一粒光點觸碰皮膚的刹那,都有海量記憶在神識炸開。三百年前的劍招、失傳的丹方、九大宗門的秘辛......這些不屬於今世的學識如洪流衝刷著識海堤壩。
"守住靈台!"
玄龜張口吐出一道清光,在葉塵頭頂結成八卦陣圖。血寰劍同時震顫,劍柄龍睛射出赤芒,與清光交織成網,勉強穩住瀕臨崩潰的識海。
葉塵七竅滲血,卻死死盯著棺中即將消散的身影。當最後一縷光塵升起時,他看清了那半截斷劍上的銘文——"青冥"二字被乾涸的血跡覆蓋,隻露出半個"月"字旁。
"這是......"
"你的第二把本命劍。"玄龜前爪拍地,整個洞窟突然倒轉。葉塵眼前一花,再回神時已站在浩瀚星空中。腳下銀河奔湧,每一顆星辰都是一段塵封的記憶。
龜甲上的星鬥圖與星空共鳴,投射出三百年前的畫麵:血火戰場中,葉青玄手持雙劍,青冥主守,血寰主攻。兩劍合璧時,劍光竟化作陰陽魚圖,將九位宗主逼退百裡。
"雙生劍魄!"血寰劍靈聲音發顫,"難怪當年主人能獨戰九尊......"
畫麵突然破碎。葉塵悶哼一聲,發現自己的右手正在虛化——那些融入身體的光塵開始反噬,前世今生的血肉在微觀層麵激烈對抗。更可怕的是氣海中的變化,原本凝實的血劍正在分解,劍身上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道體排斥!"玄龜急喝,"快觀想周天星鬥!"
葉塵強忍劇痛盤坐,嘗試運轉《大衍劍訣》。可新生的經脈中,兩股截然不同的真元正在廝殺。一股熾烈如熔岩,源自今世修行的玄天宗正統;另一股凜冽若寒星,來自前世道體蘊含的劍帝傳承。每次真元碰撞,都有經脈寸斷。
危急關頭,血寰劍突然刺入他眉心。劍尖點在靈台中央,將沸騰的識海一分為二。左半側浮現今世記憶:玄天宗的晨鐘暮鼓,師兄弟的嬉笑怒罵;右半側展開前世畫卷:孤峰上的劍舞,血戰中的長嘯......
"斬!"
劍靈暴喝如雷。血寰劍鋒劃過神識天穹,硬生生將兩世記憶劈成涇渭分明的兩半。葉塵渾身戰栗,看見自己氣海中升起兩柄迷你劍影——一赤一青,相互追逐如陰陽雙魚。
"從今日起,你修的不是《大衍劍訣》,而是《太虛劍經》。"玄龜吐出一枚玉簡,在空中展開為星空長卷,"這是葉青玄從太虛古碑參悟的至高劍道。"
葉塵伸手觸碰玉簡,指尖卻穿過虛影。正疑惑間,兩柄迷你劍突然飛向長卷,將其中文字逐個點亮。那些古老篆字化作劍形流光,順著經脈遊走全身。所過之處,斷裂的經脈被星光重新接續,排斥反應漸漸平息。
"原來如此......"葉塵若有所悟,"《太虛劍經》需要雙生劍魄為引。"
話音剛落,寒冰澗突然劇烈震動。穹頂冰層裂開蛛網狀縫隙,玄冰碎屑如雨墜落。玄龜抬頭望天,金眸中映出三道正在穿透護宗大陣的強橫氣息。
"紫陽宗去而複返。"血寰劍飛回葉塵手中,"看來莫天機察覺到了道體蘇醒。"
葉塵握緊劍柄,驚覺自己竟能感知到百裡外的氣息。那三道紫芒中,最弱的一道都比天璿峰主強橫數倍。更可怕的是中間那道氣息——如淵如獄,分明是莫天機親至!
"你現在就像黑夜裡的火炬。"劍靈冷笑,"整個修真界都能感應到劍帝傳承複蘇的波動。"
玄龜突然縮小成巴掌大,躍上葉塵肩頭:"從地脈走。"它噴出一道玄光,洞窟地麵頓時浮現傳送陣圖,"直接去劍塚最底層。"
葉塵踏進陣圖前最後回望。水晶棺已徹底消散,唯有那半截青冥劍仍懸浮空中,劍鋒指向東南——正是紫陽宗來襲的方向。
青光閃過,寒意刺骨。
當視野恢複時,葉塵已站在劍塚最底層的圓形石室中。此地沒有出口,四壁刻滿會流動的劍痕。中央石台上插著一柄無鋒重劍,劍身纏著九道符文鎖鏈。
"這是......"
"玄天宗鎮派至寶,太阿劍的仿品。"玄龜跳下肩膀,在石台周圍爬行,"當年蘇星河就是在此劍前立誓保你性命。"
葉塵走近細看,發現重劍表麵的紋路與血寰劍有七分相似。當他伸手欲碰時,九道鎖鏈突然繃直,劍身上浮現蘇星河的虛影。
"若你見到此影,說明道體已醒。"虛影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莫天機手中銅鏡能照轉世輪回,卻看不破身外化身的奧秘。切記,在青冥劍重鑄前,不可與紫陽宗正麵交鋒。"
虛影揮手打出一道青光,石台應聲開裂,露出下方旋轉的星河漩渦。葉塵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太虛劍經》記載的"太虛秘境"入口!
"拿著這個。"虛影拋來一枚玉扳指,"裡麵有葉青玄留給你的最後禮物。"
話音未落,整個劍塚突然劇烈搖晃。頭頂岩層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碎石如雨墜落。血寰劍自動護主,赤芒掃過處,墜石皆成齏粉。
"來得真快。"玄龜催促,"跳進去!"
葉塵戴上扳指,縱身躍入星河。下墜過程中,他看見扳指內側刻著兩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