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台上的鏡子裂痕斑駁,映出林青璿蒼白的麵容。
她看著鏡中那個穿著研究員白大褂的“自己”,胸牌上的【項目編號:957】刺眼得令人暈眩。實驗室的燈光冰冷慘白,牆上的屏幕滾動著無數數據流——正是她在鏡中見過的係統界麵。
“歡迎回來,957號。”鏡中的研究員開口,聲音與她完全相同,“或者說...歡迎‘醒來’?”
林青璿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不再是能量體,而是真實的血肉之軀。指尖觸碰實驗台,傳來冰冷的觸感。這一切真實得可怕——包括心口那麵已經閉合的鏡瞳留下的細微疤痕。
“這裡是...”她艱難地發聲,喉嚨乾澀得發痛。
“現實。”研究員輕輕敲擊鏡麵,裂紋隨之蔓延,“至少是你的現實。”
屏幕突然彈出警報:【檢測到遞歸異常。建議立即清除957號意識體。】
研究員卻關閉了警報。“彆擔心,我暫時屏蔽了係統。”她遞來一杯水,動作自然得令人毛骨悚然,“畢竟,自己總要照顧自己。”
林青璿沒有接水杯。她死死盯著對方:“你到底是什麼?”
“我是你留在現實中的錨點。”研究員指向實驗室角落的休眠艙,“當你進入鏡界實驗時,我負責維持你的生命體征。當然...”她突然露出苦澀的笑,“也是監視者。”
牆上的屏幕自動切換,展示出令人窒息的真相:所謂的鏡界實驗,其實是治療某種絕症的精神療法。患者(林青璿)的意識被上傳到虛擬鏡界,通過無限輪回的刺激試圖重組崩潰的基因鏈。
“林霄呢?”她抓住最後一線希望。
研究員沉默片刻,調出份醫療記錄。屏幕上出現張熟悉的麵容,但穿著病號服,躺在重症監護室裡——正是林霄。
“樣本958號,你的雙胞胎哥哥。”研究員聲音低沉,“三年前為了給你爭取治療機會,參與了高危實驗,現在處於腦死亡狀態。”
屏幕上的數據冰冷而殘酷:林霄的腦波幾乎平直,唯有某個特定頻率還在微弱活動——正是她在鏡界中感知到的“呼喚”。
“所以那些羈絆...”
“隻是你大腦對殘留腦電波的解讀。”研究員突然激動起來,“但現在不一樣了!你帶回了鏡界的完整數據,我們有希望救活他!”
實驗室突然劇烈震動。所有屏幕同時閃爍紅光:【遞歸崩潰!鏡界正在吞噬現實!】
*
裂紋從鏡子開始蔓延,如同活物般爬滿整個實驗室。
透過裂縫,林青璿看到令人瘋狂的景象——鏡界中的場景正在覆蓋現實。饕餮宴席的餐桌從裂縫中擠出,萬瞳之主的機械眼在天花板上睜開,甚至某個紀元的新生樹苗正從地板的裂隙中生長出來。
“該死!遞歸反噬了!”研究員瘋**作控製台,但所有指令都如石沉大海。
林青璿感到心口的疤痕重新發熱。鏡瞳雖已閉合,但與鏡界的連接從未真正切斷。她突然明白——不是鏡界在吞噬現實,而是現實本身也是更大的鏡界一部分!
“我們都在鏡中。”她輕觸裂縫,指尖傳來熟悉的維度波動,“從來就沒有什麼現實。”
研究員猛地抬頭,眼中閃過機械般的冷光:“錯誤認知。啟動緊急清除程序。”
控製台伸出機械臂,直刺林青璿眉心。但在觸及皮膚前,機械臂突然僵住——裂縫中伸出無數隻“手”,有的是能量體,有的是機械臂,甚至還有藤蔓和觸須...每個都來自不同紀元的“林青璿”。
“看吧,”她平靜地看著另一個自己,“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所有“手”同時按住研究員。不是攻擊,而是融合。研究員的身體如數據流般分解,彙入林青璿體內。海量的記憶洶湧而來——不僅是研究員的記憶,還有所有平行鏡界中“林青璿”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