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深了。
王家莊園,這座占地極廣、白日裡喧囂熱鬨的豪宅。
此刻終於沉入了靜謐的睡眠。
隻有莊園外圍,偶爾傳來巡邏保安壓低腳步的沙沙聲,和遠處景觀噴泉微弱的水流聲。
三樓客房。
這是一間極儘奢華的房間,地毯厚得能陷進腳踝,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但並未開燈。
隻有清冷的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板上切出一塊慘白的光斑。
張正道,並沒有入睡。
他盤膝坐在一張紫檀木的羅漢榻上,雙目微闔。
看似是在打坐調息。
實際上,他的思緒,正如同那窗外的夜風一般,在飛速地流轉、延伸。
今天發生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如同電影回放般,一幀一幀地閃過。
那個廢棄工廠。
那一地的乾屍。
那狠辣決絕、見血封喉的詛咒。
還有…那個異人頭領臨死前,拚儘全力吐出的,那兩個模糊不清的字眼。
“是那……”
張正道在心中,默默咀嚼著這個字。
並不是毫無頭緒。
在異人界,能用這種陰損咒法,行事如此詭秘,且擁有如此嚴密組織架構的勢力,並不多。
但讓他真正在意的,不是敵人是誰。
而是敵人的——目的。
“風後奇門。”
張正道緩緩睜開眼,眸底閃過一絲冷冽的幽光。
“王也,僅僅是因為身懷這一門奇技,就被如此針對。”
“寧可全員自爆,也不肯泄露半點信息。”
這絕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殺。
也不是簡單的貪財起意。
這是……一場針對八奇技傳人的,有預謀、有計劃、且勢在必得的圍獵。
既然是圍獵。
那麼獵物,絕對不止一隻。
張正道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
很有節奏。
“王也這邊,因為我的介入,暫時打草驚蛇,對方短時間內不敢再動。”
“這邊的危機,算是暫時壓下去了。”
“但……”
他的思維,開始發散,跨越了千山萬水,投向了那個遙遠的南方。
“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八奇技……”
“那麼。”
“那個身懷炁體源流……”
“那個目前風頭正勁、甚至比王也還要高調的……”
“張楚嵐呢?”
這個念頭,並非突發奇想。
而是一種基於邏輯的必然推導!
如同電光石火一般,瞬間照亮了他原本平靜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不安的漣漪!
張楚嵐。
那個平時看著沒心沒肺、在那兒耍寶賣萌,實則心思縝密、城府極深的小子。
他雖然機敏,雖然有著遠超同齡人的生存智慧,還有寶兒護著。
但…即使是寶兒,也並非全能。
張楚嵐的實力,與早已掌握風後奇門、能獨當一麵、甚至能在這個圈子裡遊刃有餘的王也相比,尚有差距。
最關鍵的是。
“燈下黑。”
張正道低聲喃喃。
“他在‘公司’的庇護下,反而更容易讓人產生一種……安全的錯覺。”
“也更容易,讓人產生……‘燈下黑’的盲區。”
如果……
如果那個幕後黑手,同樣盯上了張楚嵐。
如果他們對張楚嵐,也動用了今天這種“死士”般的手段。
甚至是更隱秘、更致命、更防不勝防的詛咒。
哪都通的那幫臨時工,能擋得住嗎?
徐三徐四那兩個被規則束縛住手腳的負責人,能及時發現嗎?
想到這裡。
張正道,再也無法安心靜坐。
他不是一個喜歡被動等待的人。
也不是一個,看著自家師侄陷入險境而無動於衷的人。
既然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