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走到門口,厚重的棉布門簾掀起一半,刺骨的寒風趁機鑽入。
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進癱坐在炕沿、麵如死灰的張老根耳中,帶著一種冰冷的警告:
“張老根,最後再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我林陽不說,不是不知道,是嫌麻煩,懶得沾一身腥臊。你最好祈禱我林陽長命百歲,活得順順當當。”
他微微側過臉,眼角的餘光掃過陰影裡的張老根:
“我在蓮花村的人緣,你也看見了。今天我要是出點啥意外,甭管是在山上還是山下,你猜猜,蓮花村的老少爺們兒,會不會第一個就想到你靠山屯?”
“兩個村子的梁子,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摩擦,是誰挑的頭兒,誰在背後拱火,真當大夥兒心裡沒杆秤?經得起查嗎?”
說完,林陽不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刺眼的雪光讓他微微眯了下眼,隨即就看到門外院子裡,十幾個蓮花村的叔伯嬸子正圍在那兒,個個伸長了脖子,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顯然,剛才屋裡那番“掏心掏肺”的對話,被聽了個七七八八。
林陽輕咳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帶著點促狹的笑容:“叔,嬸兒,聽夠了吧?差不多得了,再聽下去,人家張隊長這老臉,可就真沒地方擱了。”
這話一出,院子裡瞬間爆發出哄堂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快意和鄙夷。
“哈哈哈!陽子說得對!咱蓮花村的人,可不興乾那聽牆根兒的下作事!”
“走走走,散了散了!讓張隊長自個兒好好琢磨琢磨!”
屋裡的張老根,隻覺得臉上像被無數根針紮著,火辣辣地疼。
他透過門簾縫隙,看著外麵那些蓮花村人毫不掩飾的嘲笑眼神,一張老臉徹底黑成了鍋底。
剛才心裡盤算的那點陰狠念頭——比如把家裡藏的那杆鏽跡斑斑的三八大蓋交給張狗蛋,讓他在山裡給林陽打黑槍——瞬間像被潑了一盆冰水,熄滅得乾乾淨淨。
林陽那小子說得太對了!
他林陽今天要是出事,不管是不是自己乾的,蓮花村的人,甚至鄉裡、縣裡,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張老根!
兩個村積怨已深,加上今天徹底撕破了臉,他那些見不得光的老底,真經不起細查!
一股巨大的恐懼和後怕,徹底攫住了他。
林陽不再理會屋裡那個失魂落魄,再無翻盤可能的老家夥。
他走到院子中央,看著為自己仗義執言、此刻臉上還帶著憤慨和關切的鄉親們,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聲音洪亮地說道:
“各位叔叔伯伯,嬸子大娘!今天多虧了大家夥兒給我撐腰!要不是你們在,我林陽一個人,還真頂不住靠山屯那幾十號人的架勢!”
他指著旁邊雪地上那頭巨大的黑熊屍體。
“我林陽沒啥大能耐,就是運氣好,打了頭熊瞎子。這頭熊,我拿出一半肉來,今天在場的,按人頭分!”
“咱們蓮花村的老少爺們兒,也嘗嘗這熊瞎子肉是個啥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