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爺蹲下身,小心地探了探幾個孩子的鼻息和脈搏,又翻開眼皮看了看,鬆了口氣:“還有氣,心跳也還成!就是睡得死沉,得趕緊送醫院!”
他立刻安排幾個腿腳快、力氣大的漢子,脫下棉襖把孩子裹嚴實了,輪流抱著,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趕。
接著又派了兩個機靈的小夥子,抄近路飛奔去縣裡報案。
剩下的人,則強忍著不適,散開圍成一圈,守著那具猙獰的屍體和三個重傷待斃的人販子。
民兵隊和派出所的人接到消息,幾乎是傾巢出動,坐著破舊的吉普車和拖拉機,顛簸了幾個小時才趕到現場。
帶隊的民兵隊長姓趙,是個黑臉膛的漢子,一看現場情況,了解了事情經過,對著林陽的肩膀就是重重一拳,讚賞道:“好小子!有種!乾得漂亮!”
得知孩子們被安全送下山,他更是連聲道好。
看著地上那個腦袋開瓢的,他隻是皺了皺眉,又踹了那個還在哼哼唧唧放狠話的“大哥”兩腳,罵道:“狗日的玩意兒,死有餘辜!”
然後便指揮人清理現場,拍照,把三個半死不活的家夥抬上擔架,銬起來拉走。
臨走前,趙隊長拍著林陽的肩膀,嗓門洪亮:“林陽同誌,在家等著!你這可是立了大功!救了五個孩子!過幾天,鄉裡敲鑼打鼓給你送大紅花,開表彰會!”
折騰了大半天,當林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時,天都快擦黑了。
他剛在冰冷的板凳上坐下,想喘口氣,灌口涼水潤潤火燒火燎的嗓子。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白寡婦一手牽著小虎,一手抱著裹得嚴嚴實實,還在昏睡的小石頭,眼睛腫得像核桃,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
看到林陽,白寡婦的眼淚瞬間又湧了出來,她鬆開小虎的手,幾步衝到林陽麵前,撲通一聲,直接就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陽子兄弟——”
林陽嚇了一大跳,嘴裡的水差點噴出來,急忙跳起來上前攙扶:“嫂子!你這是乾啥?快起來,地上涼!”
白寡婦卻執拗地跪著,仰著滿是淚痕的臉,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陽子,嫂子給你磕頭了!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倆兒子的命啊!”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豁出命去追,虎子和小石頭他們就……就沒了啊!”
“孩子要是沒了,我這條命也就跟著去了……我……我拿什麼臉去地下見他爹啊!”
“陽子,你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嫂子這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
她的哭聲淒楚絕望,又帶著劫後餘生的巨大感激,聽得人心頭發酸。
林陽用儘力氣才把她半扶半抱地拉起來,按到旁邊的凳子上,自己也累得直喘氣:
“嫂子,真不用這樣!這擱誰身上,能眼睜睜看著孩子被拍花子帶走?”
“你看咱村裡的老少爺們,不都抄家夥衝出去了嗎?要謝,你得謝大家夥兒,真不用單獨謝我!”
他轉身想去倒水,這時院門外傳來牛車軲轆碾過凍土的吱嘎聲和父母的說話聲。
趙桂香和林大海趕著牛車回來了,車上還裝著些年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