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爹那凶險的腰椎手術花的一千塊巨額醫藥費,對山裡人家來說,是幾輩子都可能攢不夠的天大窟窿。
可是林陽說給就給了,連個借條都沒打,眼皮都沒眨一下。
這份情誼,比屋後那座大山還要重。
而且他聽那位負責給爹做手術顧醫生說,若是這一次去的晚了,老爹的腿就徹底廢了。
以後徹底癱在床上,指不定還要受多少苦。
想到這些,王憨子的眼眶就有點發熱發酸。
林哥這是硬生生把自家那個快要散架的家撐住了。
這些事,他嘴上笨,說不出啥漂亮話,更說不出林哥那套文縐縐的詞兒,可都一樁樁一件件,刻骨頭縫裡記著,用命護著。
他也怕自己話說不清楚,反倒讓林哥覺得生分,甚至惱火他不知感恩。
兩人走到村口岔路,林陽手上多了兩隻羽毛鮮豔的野雞,是回來路上信手拈來的。
係統賦予了他“弱點鎖定”的神技,可林陽上輩子實打實練出的獵人本事並沒丟。
這一路,他刻意放慢腳步,一邊走,一邊給王憨子詳細講解怎麼在獾子常走的路徑下繩套、怎麼分辨雪地上野兔山雞的爪印區彆、又怎麼在開闊向陽的坡地,利用枯枝和浮土設隱蔽的陷阱……
他巴望著以後就算自己遇到啥意外或者不在村裡,王憨子憑這手實實在在的手藝,也能糊口養活一家老小。
這大山和山林裡的野物,就是最實在的存糧。
誰能保證日子永遠順風順水呢?
這算是給他憨厚卻極其可靠的兄弟,多留一條穩妥的後路,將來爹娘在村裡也能有個靠得住的實在人照應著,他心裡也安穩些。
在林陽的堅持下,一隻肥碩的野雞塞給了王憨子,讓他提回家添個肉菜,給養傷的爹補補。
另一隻,林陽拎著,繞了點路去了李小婉家。
院門虛掩著,沒關嚴,林陽推門進去,吱呀一聲輕響。
隻見李小婉係著圍裙在灶屋裡忙著刷鍋洗碗,鍋鏟叮叮當當地響。
三個妹妹在院裡玩鬨,笑聲清脆,正追著幾隻半大的蘆花雞滿院子跑。
“嬸子呢?”林陽瞅了瞅正屋方向,不見嶽母身影。
李小婉聞聲回頭,手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水珠和一點洗碗的皂角沫。
見是林陽,臉上立刻飛起兩朵紅雲,眼神亮了一下,又飛快低下,小聲道:“娘……去我舅家了。”
她放下抹布,擦了擦手,有點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屋簷下掛著的空竹籃。
“前兒你托人給我爹拿來的那兩塊狼肉,娘割了一條最肥的後腿帶著……說難得的好東西,得給我舅和姥爺送過去嘗嘗鮮。”
她走到門口,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點難以言說的愁緒:“姥爺現在跟著我大舅住在大棗窪子那邊……大舅家……日子過得有點緊巴。”
“今年天旱,地裡苞米棒子長得細溜,收成不好,家裡娃又多,嘴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