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林陽說得這麼有根有據,劉家村人心頭那沉甸甸壓著的大石頭算是挪動了幾分。
但對孫曉蓉那股幾乎要燒穿胸口的恨意,也隨之更加洶湧升騰起來。
這賤人,差點就害得他們闖下塌天大禍,還白白給林陽賠了不是,這憋屈……
必須得找到她之後,狠狠出口惡氣才行!
雙方約定好細節,劉家村眾人這才互相招呼著,轉身離開蓮花村,身影在夜色中拉長,腳步聲略顯沉重地遠去了。
林陽看著漸漸散去的蓮花村村民,放開李小婉的手,後退一步,朝人群方向抱拳,深深作了個揖,聲音洪亮地傳達著誠懇的心意:
“剛才多謝各位叔叔嬸嬸、大哥大姐站出來幫小子說話,擋在頭裡!這份情,林陽記在心裡了!”
“我這身上帶著傷,一時半會兒進不得山打野物來報答大家。不過呢……”
他說著轉身走到自家院門口,提起剛才回來時隨手放在那兒的鐵桶——那是從王憨子家借的。
桶裡黑壓壓裝滿了毛茸茸的麻雀屍體。
林陽拎著沉甸甸的桶往前走了兩步,臉上帶著實誠的笑容:“今兒個回來走得急,路上順手打了不少麻雀。這玩意兒個頭雖小,可也是能添油葷解解饞的肉食。”
“大家夥兒彆嫌棄,一人帶點回去,給小崽子們烤烤,打個牙祭?一家弄幾隻帶回去嘗嘗鮮。”
村裡的孩子們哪個沒烤過麻雀?
拔了毛,掏淨內臟,架在通紅的火炭上烤得滋滋冒油,撒上點粗鹽和自家磨的花椒麵兒,那香氣能飄出半裡地,骨頭都被嚼碎咽下肚。
在這年月,這就是天賜的野趣和難得的油水補丁。
而且眼瞅著入了冬,麻雀也是被定性為吃糧的害鳥,打了是替集體除害。
他提著桶走到人群中間,大大方方道:“我家留十來個就夠了,給小婉爹娘嘗嘗。剩下的大家夥兒都分分,挨家挨戶的,甭客氣,都沾點肉星!”
他頓了頓,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山裡漢子那股子說一不二的豪氣:“等我林陽這肩膀上的傷養利索了,能進山了,我去弄大家夥,野豬麅子這些正經野味。”
“隻要弄著了,回來接著給大家分肉吃,大碗酒,大塊肉,絕對管夠!咱黑土地上的爺們兒,一口唾沫一個釘,絕對說話算數!”
不管日後能不能真的打到那麼多獵物,林陽此刻的承諾擲地有聲。
尤其在不久前他才因訂婚宴擺了大方場麵,那流水席的熱乎氣兒還捂在村民們心裡。
村裡人樸實,心裡都有一本明白賬,知道林陽是記情分的。
今天劉家村打上門,村裡人能站出來,除了信林陽的人品,那份流水席的熱乎氣兒,恐怕也是一層。
畢竟,他以前對孫曉蓉掏心掏肺的樣子誰沒見過?
這轉眼就能變個人似地護著新媳婦?
有些人心裡難免有過犯嘀咕。
但現在這份情,林陽實實在在地接住了,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