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號青壯年,一個個麵色緊繃,棉襖外麵紮緊的草繩勒住了勁健的腰身,拳頭無意識地攥著,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氣。
清晨的寂靜被他們沙沙的腳步聲踏破,寒意似乎也被這股人群的氣勢逼退了幾分。
走在前麵帶路的林陽步履沉穩。
他心中有明確的目的地——
縣城東頭那片居民區,劉達通那處獨門獨院的小平房。
記憶裡那條路線清晰無比。
上輩子屈辱地踏足那裡時,劉達通高高在上的嘲諷仿佛還在耳邊。
那勝利者看小醜般戲謔的眼神,像針一樣紮在他心底深處。
今生重走此路,心境卻是迥異。
這路,不再是通向恥辱,而是走向一場清算。
去給劉達通那個忘本的東西,好好上一課。
教教他什麼叫規矩,什麼叫本分!
快到地方時,隊伍裡不知誰低聲咕噥了一句,帶著詫異:“咦?這……這地方看著眼熟啊?”
旁邊有人接話:“可不眼熟,這不就是劉三河家麼?”
“劉三河?”最先開口那人努力在記憶裡翻找,“哎喲!是他!他不是早就離開咱劉家村了嗎?”
“聽說是他兒子劉達通在縣城混出點名堂,把他接出來了。打那以後,就沒咋回村祭過祖了……”
聽到劉三河劉達通這兩個名字從村人口中說出,和他們此行的目標竟奇異地重疊在一起。
林陽腳步微頓,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劉達通父子,果然是劉家村出去的人!
那個在村裡老人眼中有些忘本的貨色。
他老子劉三河之前可能還是個什麼小官。
因為自己當初在縣裡隨口提過一嘴劉達通騷擾劉麗娟的事,八成是被擼掉了些油水職位,但還不至於徹底倒台。
他之前就猜測孫富貴一家多半會找他,現在看來,十有八九就在裡麵窩著。
林陽轉過身,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晨光落在他臉上,勾勒出分明的輪廓,眼神坦蕩銳利:
“各位叔伯兄弟,既然提到了劉達通,那我得把我和孫曉蓉之間這點破事,再跟大家掰扯開說明白,免得被某些人鑽了空子倒打一耙。”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一絲沉重和嘲弄:“不瞞大夥兒,孫曉蓉和這個劉達通,早就勾搭成奸了!”
這話像丟進平靜水麵的石子,激起一陣壓抑的驚呼和議論。
林陽繼續道,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早在我們還一塊上學的時候,這倆人就好上了,偷偷摸摸鑽村後小樹林那事,我撞見過,也不止一個人瞧見過!”
“所以,當我後來知道這所有醃臢事後。你們說,我林陽,好歹是個站得直行得正的漢子,我能再要這種女人?那不是自己往頭上扣屎盆子麼!”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震驚和憤怒的臉:“當時我就跟孫曉蓉斷得乾乾淨淨!”
“她之後是死是活,被賣還是被騙,那都是她自作自受,跟我林陽沒半毛錢關係!”
“可大夥都看到了,我和她本該橋歸橋路歸路,偏偏她一次次不依不饒!”
“先是誣陷我跟她私奔,害我被劉家村堵門。這次更離譜,倒打一耙說我耍流氓,想借刀殺人,把你們當槍使,把我往死裡整!”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恩怨了,這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
林陽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還有老孫家乾的這些破爛事!騙婚騙彩禮,拐跑人閨女誣陷彆人,這哪一件是正派人能乾出來的?”
“但凡心裡有點公道的爺們兒,都看不下去!”
“今天我帶大家來,一是要討回老叔被騙的血汗錢,二是要洗刷潑在我身上的臟水,三是要替咱們劉家村的規矩正正名!”
“不能讓這些歪風邪氣,敗壞了老祖宗傳下來的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