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要臉皮的玩意兒!嘴上沒個把門的!就不能說點正經人該說的話?”
“該提醒的點一句就得了,還在這叨叨叨起來沒完沒了了是吧?也不怕教壞了我兒子!”
林陽眼睜睜看著老爹齜牙咧嘴,滑稽地歪著腦袋被老娘揪著耳朵連拖帶拽地弄到了炕裡,自己心裡頭卻像是被老爹這幾句露骨的大白話猛地撥弄了一下。
那點埋藏的火星子“騰”地一下躥成了燎原之勢,臉上火燒火燎地燙。
他下意識地扭頭朝院外一瞥。
正巧隔著低矮稀疏的木頭柵欄牆,瞧見王秀梅站在自家院子裡,手裡端著個簸箕佯裝篩玉米粒,眼神卻笑盈盈、意味深長地直往這邊瞟呢!
顯然是把剛才屋裡那番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可是正牌老丈母娘!
那句老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還真是一點不摻假。
王秀梅顯然聽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張臉笑成了盛開的花。
索性也顧不上篩什麼玉米了,揚高了調門,聲音清脆爽朗,帶著毫不掩飾的促狹:
“我說陽子,你家那三間敞亮亮的大瓦房,磚是磚瓦是瓦的,莫非還擱不下我們家這一個傻閨女?”
她眼裡閃著促狹的光芒,那目光簡直像看自家親兒子一樣。
“等著吧,等你李叔這趟車跑回來,腸子非悔青了不可!他那榆木疙瘩腦袋瓜,哪比得上你爹心眼兒活泛,明白敞亮?”
林陽被這直白火辣的調侃臊得臉皮發燙,喉嚨裡像是塞了團棉花,隻能撓著後腦勺,一個勁兒“嘿嘿嘿”地乾笑,半句話也接不上。
偏巧這時,李小婉端著個冒著騰騰熱氣的軍綠色搪瓷茶缸子,掀開厚實的花布棉門簾從屋裡出來,正把缸子遞給她娘,清澈的眼眸裡帶著點懵懂的好奇。
“娘,你剛才跟林大哥說啥悄悄話呢?”
李小婉脆生生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慵懶,臉頰被屋裡的暖氣和一絲莫名的羞意熏染得紅撲撲的。
王秀梅接過滾燙的茶缸子捂著手,用下巴頦兒點了點柵欄外頭兀自傻笑的林陽,笑得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說你家那呆爺們兒唄!流水席都擺過三回了,全村老少都認定了他是咱家女婿。”
“他自個兒倒好,還暈頭轉向找不著炕頭在哪頭!”
“嘿,白長那麼大高個兒了,比他爹年輕那會兒還要傻氣三分!”
李小婉聽得更是一頭霧水,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盛滿了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剛剛冒頭的少女情愫,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忽閃著。
三個小妹妹不知何時又溜達出去瘋玩了,她娘捧著熱茶缸,哧溜一下又鑽回了暖烘烘的炕頭屋。
這下,矮矮的土院牆內外,就隻剩林陽和李小婉,四目相對。
林陽哪還憋得住心頭的熱浪和衝動,幾步就跨到柵欄根前,高大的身影幾乎把李小婉籠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