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的計劃在腹中反複打磨,此刻終於定盤落錘,林陽心頭的熱切如同燎原之火,呼啦啦燒起來。
他蹬著那輛漆皮斑駁的老“永久”,迎著午後刮麵依舊生疼的寒風,直奔縣供銷社那兩扇刷著綠漆的木頭大門。
為了這場大雪封山後的狩獵之旅,他得備足糧草給養。
光有係統空間裡那半扇凍羊,遠遠不夠這趟可能十天半月的消耗。
“同誌,富強粉!先稱二十斤!”
“醬油,醋,瓶子大的,各來兩瓶!”
“味精,大粒海鹽,各半斤!”
“暖水壺,要那種鐵皮殼子瓷膽的,結實耐用,來兩個!”
“鐵鍋!對,就是那種最大號,帶倆厚實耳朵的燉鍋,給我拿一口!”
“嗯,旁邊那卷綠色的厚油布也來一卷!”
……
林陽在供銷社略顯擁擠的櫃台前指著點點,挑的東西全是真材實料,沉甸甸的實用貨。
暖水壺能保證在山裡無論多晚,隨時都有口燙嘴的熱水暖胃續命。
大鐵鍋架在篝火上,能燉肉煮湯。
油布能擋風遮雪搭頂篷。
鑽進凍死人的深山老林,光啃乾巴巴的大餅子可熬不住。
一口滾燙的、油花花的熱湯灌下去,那才是驅散骨髓裡寒氣的魂兒。
他特意沒去那些搶破頭的糧站或肉聯廠采購點擠著排隊,就在供銷社裡一股腦買齊了所有東西,省得節外生枝。
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的,沉甸甸壓在後座上,車把上還掛了兩個暖壺網兜。
他推著幾乎被淹沒的自行車,在一個行人稀少、僻靜的胡同拐角處停下。
左右飛快掃視一圈,確認連隻野貓都沒有,心念微動。
手中拎的,車後座掛著的那些沉甸甸的物件,如同投進了無形的湖泊水麵,瞬間消失不見,毫無痕跡。
係統空間角落裡特意開辟出的一個立方的區域被塞得滿滿當當。
除了這些,還有一大堆熱氣騰騰的吃食。
烙得焦黃帶嚼勁的大餅子、皮薄餡大的豬肉包子、飄著小磨香油蔥花兒的餛飩,甚至還有豆漿……
全是上午趁八爺和賬房先生算賬對簿的時候,他抽空在城裡幾個有名的老字號吃食攤子前挨個排大隊打包的。
都用厚實的雙層搪瓷缸或者結實的鋁飯盒塞得嚴嚴實實,滾燙燙出鍋就被他眼疾手快封進了係統空間。
此刻它們在停滯的時間流裡,保持著剛出鍋那瞬息最誘人的溫度、香氣和狀態。
想想吧,等到凍得骨頭發僵的深山夜晚,剝開一張香噴噴的烤餅,塞進去幾片滋滋冒油的烤獐子肉,再配上一碗滾燙的、飄著油花的骨頭湯……
那才是絕頂的享受!
油?
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裡的油票,可惜實在有限,供銷社裡憑票限量供應的大豆油隻買到兩斤半瓶裝。
不過這難不倒一個經驗老到的獵人。
家裡存著的熊油和獾子油都是頂好的動物油,凝固得像上等的奶酪,香味霸道得很,給爹娘燉菜滋補身子正當時。
林陽心裡盤算著,腳下蹬得更快了些。
車輪碾過凍土,嘎吱作響,一路往家趕。
可他的心神,早已越過村口那棵光禿禿的老槐樹,飛進了冰雕玉砌,白茫茫一片的大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