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雪粒子,抽打在林陽臉上,生疼。
他眯著眼,望向屯口土路上卷起的煙塵。
幾輛草綠色“解放”卡車碾過凍得梆硬的車轍溝,吼叫著刹停在雪窩子裡,柴油味混著鐵鏽寒氣撲麵而來。
車門“哐當”一響,一個披著軍大衣,身形魁梧如鐵塔的身影跳了下來。
皮靴砸地,積雪四濺。
正是周愛民,周團長。
接收了那處神秘要塞防務後,他身上的煞氣更重了,像把出鞘的刀。
周愛民大步流星走到林陽跟前。
臉上那點被北風凍出的硬殼子,看見林陽的瞬間就化開了,露出爽朗真切的笑。
他結實有力的巴掌帶著風,“啪”地拍在林陽肩上,震得林陽棉襖裡的灰都往下掉。
“陽子!好小子!”
周愛民嗓門洪亮,震得旁邊光禿禿的楊樹枝上掛的冰溜子都簌簌響。
“老子對你啊,是打心眼兒裡服氣,五體投地!”
他右手的大拇指高高翹起,幾乎要戳破凍僵的空氣。
“上一回你剛端了小鬼子一個窩,功勞簿墨跡還沒乾透呢!我們這邊正抓耳撓腮,琢磨著該給你啥嘉獎才夠分量?”
“嘿!你小子倒好,回頭又在老林子裡揪出個邪乎玩意兒!”
他大手朝後猛地一揮,帶起一股寒風,指向身後卡車旁肅立的隊伍。
那些戰士個個精悍,眼神銳利如鷹,棉軍帽下呼出的白氣凝成一片肅殺的寒霜。
隊伍末尾,兩個穿著臃腫棉大衣,戴著厚瓶底眼鏡的身影,正緊張地扶正鏡框,朝莽莽山林張望。
“瞅見了?不光老子的警衛排拉來了,後頭還跟著倆寶貝疙瘩專家呢!”
周愛民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亢奮,壓低了點。
“科學院的老爺子!專門衝著那活體標本來的,要弄回去切片研究!顯微鏡底下瞧個明白!”
“至於那玩意兒究竟是個啥幺蛾子?”
周愛民臉上的笑容猛然一斂,眼神瞬間變得刀鋒般銳利,刮過林陽的臉。
“那不是咱們大頭兵該琢磨的!咱們的任務隻有一個字——弄死它!乾淨利落,永絕後患!骨頭渣子都不給它剩下!”
林陽麵露訝色,眉頭微微蹙起:“沒人提活捉?那家夥瞧著可邪門,研究價值怕是……”
“活捉?”周愛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地一聲,眼珠子瞪得溜圓:
“哪個王八羔子敢提活捉,行啊!讓他自己背著鋪蓋卷進林子試試!老子給他立生死狀!”
他語速飛快,唾沫星子在冷空氣裡凝成白點。
“巴掌大的鱗片!硬得硌手!老子帶來的雞脖子頂不頂用,心裡頭都懸著二兩秤!”
他用力拍了拍旁邊蒙著厚重油布的卡車車廂,鋼鐵發出沉悶壓抑的“哐哐”回響,油布下隱約透出粗長猙獰的輪廓。
“怕它個鳥!老子還帶了彆的狠家夥!就是炸成齏粉,挫骨揚灰,也絕不能讓它禍害老百姓一根汗毛!”
“老百姓的命,比天還大!至於研究?留點碎骨頭渣子給他們,就算對得起專家的差旅費了!”
“咱們出手,就是奔著往死裡整!絕不給它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