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的身體隨著槍托傳來的後座力微微晃動,穩如泰山。
手指卻在扳機上跳動著令人心悸的節奏。
視線死死套住那頭最驍勇,彎角最長的雄壯頭羊。
每一發子彈都如同長了眼睛的死神之鐮。
跑在浪尖、彎角如鉤、氣勢最凶的那隻頭羊,整個頭顱毫無預兆地爆開一團濃稠的血霧。
巨大的慣性帶著無頭的屍體繼續朝前翻滾了五六米,濺起大片肮臟的雪泥和內臟碎塊,四肢挺了挺便僵死不動。
緊跟其後的三五頭充當護衛的健碩公羚,如同被無形的絆索接連放倒,一個接一個猛地栽進雪地裡,砸起更大更亂的雪浪。
兔起鶻落之間,前後不到十秒。
衝在最前麵的鋒銳箭頭被全部點名,瞬間剪除。
後麵的羚羊群衝勢絲毫未減,可前頭的屍體路障和四濺的血腥味帶來了更大的恐慌。
前麵死了,後麵的還在前赴後繼地推擠,不少小個子的母羚和小羊被掀翻在地,四蹄亂蹬。
整個龐大的羊群陷入了致命的擁堵和混亂。
林陽趁此電光石火之機,右手一抹,“哢噠”一聲輕響,槍身下方滾燙的空彈夾已被利落地拍掉在雪地上。
左手在腰後輕輕一帶如同魔術般變出一個壓得滿滿當當三十發子彈的新彈夾,“哢嚓”一聲牢牢卡入彈倉。
整套動作,從卸到裝,疾如流星,兩秒之內已然完成。
砰!砰!砰……
下一場死亡的盛宴,以更快的節奏驟然開場。
槍聲如疾雨,子彈似傾盆。
失去“大腦”的羚羊群徹底崩盤。
原本湧向穀口的狂暴河流,在血腥和槍聲的極致壓迫下轟然炸裂。
所有的羚羊都瘋了似的擠撞、踐踏著身邊的同伴,拋棄了唯一的生路,如同驚弓之鳥般掉轉頭。
彙成一股更為龐大、更加失控的泥石流,朝著山穀深處那片它們先前安身的“安全區”一頭撞去。
一時間,哀鳴淒厲,蹄聲隆隆,雪塵卷起幾丈高,場麵陷入地獄般的混亂,踩踏聲不絕於耳。
林陽端平著槍,如同收割稻草的死神,穩步向前壓迫。
視野中,自動瞄準的紅點每一次冷酷地套住某個目標,都意味著一次精準的終結。
黃澄澄的彈殼叮叮當當滾落在潔白的雪地上,冒著若有若無的腥氣。
然而,就在第二個彈夾裡的子彈又潑出去小二十發,又有三十多頭羚羊翻倒在血泊雪泥之中時,異變陡生。
被擠壓逼迫到山穀深處最狹窄“瓶頸”地帶的剩餘蒙原羚群,數量依然不下百頭,在極度的恐慌和死亡壓迫下,似乎徹底陷入了瘋狂。
它們非但沒有停滯崩潰,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種絕望的集體刺激,集體猛地調轉方向。
龐大的殘存力量被徹底點燃了獸性,彙聚成一股更加凶猛、更為決絕的毀滅洪流。
攜裹著踐踏同類的屍山血海,如同排山倒海的雪崩,帶著震耳欲聾的蹄聲和嘶鳴,再一次朝著狹窄的穀口亡命衝來。
勢要將擋在麵前的一切碾為齏粉!
“臥槽!”
林陽臉色唰地一下變了。
這股勢頭太他娘的駭人了。
狹窄穀口這段被山壁擠壓,寬度頂多隻剩二十米出頭。
上百頭紅了眼,蹄子如同鐵錘,腦袋頂著鋒利短矛的野獸,此刻不再是獵物,而是化身狂暴的攻城錘。
彆說撞上,就是被其中一頭高速衝撞的犄角刮蹭一下,也得腸穿肚爛。
硬抗?
那是絕對在找死!
認清這個現實的林陽不敢有半分托大,腳下生風,急速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