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的笑容卻愈發燦爛,那是一種在殘酷場景下近乎病態的興致,看得人頭皮發麻:
“喲嗬?這話夠硬,夠帶勁!我還真……有點喜歡你這份臨死的狗膽了!”
他故意拉長調子,聲音裡充滿了貓戲耗子般的假意惋惜:
“可惜啊……你這點兒硬氣勁兒,全用錯了地方。用到忘祖賣國的勾當上,死一萬次都不冤。”
話音陡轉,林陽猛地微俯下身,那雙深不見底,沒有絲毫波瀾的眼睛像兩枚冰錐,死死紮進李濟深驚恐渙散的眼珠裡,幾乎要刺透他的腦髓。
“你以為,”聲音低沉得如同九幽鬼嘯,字字帶著戲謔的酷烈,“我這寶貝釘子……是給你指甲縫……留著的?是要聽你那斷魂的鬼哭狼嚎?”
“你——錯——得——離——譜!!!”
林陽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淬了劇毒的鋼鞭狠狠抽打在凝滯的空氣裡。
他猛地甩頭,朝著外麵一圈沉默矗立、背對著李濟深的漢子吼道,聲音響徹山林:
“哥幾個,勞煩誰去!給我摸二十根山裡最尖、最硬、毛刺兒最狠、沾著就要腫成豬頭的硬棘回來!”
“反正這路貨色,最終也是填狼肚子、喂野狗的下場,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出一塊整的。”
“蒼天在上,咱們這是替天行道!老天爺都閉著眼裝看不見!”
他晃了晃手裡那幾根寒光閃爍的長釘,嘴角咧開,露出白生生的牙齒,那弧度嗜血而陰森:
“至於這幾根長的玩意兒?”
他故意拖長了腔,慢悠悠地轉向臉無人色,篩糠般抖動的李濟深,像是要給足他想象的時間和折磨。
“是給你釘架子用的。聽說……你特稀罕你海外的親戚?你那個大金主表叔?他供著洋廟裡那個……叫什麼來著?”
林陽頓了頓,渾濁昏黃的油燈光線映在他半明半暗的臉上,眼底充滿了蝕骨的惡意嘲弄:
“哦……那洋神仙……不就是釘在一個木頭十字架上的嗎?”
“今兒個,我讓你也好好體驗一把原!汁!原!味!的待遇!咱們……把你釘得比那洋神仙還……地道!”
他再次逼近一步,鼻息幾乎噴到李濟深臉上,那氣息仿佛都帶著生鐵的腥味。
“就算最後……你沒把你那表叔的狗窩供出來……也!他!媽!沒!關!係!”
一字一頓,如同巨錘,每一記都砸得李濟深心膽俱裂。
“老子們!今!天!隻要!出!了!胸!口!這!口!憋!了!八!輩!子!的!惡!氣!就!夠!本!了!!!”
李濟深腦子裡“轟隆”一聲巨響,仿佛天靈蓋都被這惡毒而清晰的描述炸開,血和腦漿一起凝固了!
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這姓林的壓根不是要審訊!
從頭到尾,他想的就是弄死自己!
是用最殘忍、最恐怖、最令人絕望的方式弄死自己!
像釘一頭待宰的牲口一樣釘在樹上,像供奉野神的祭品一樣等著被山裡的活物……一口口分食!
“不——你不能這樣!!!你這是在殺人!!!”
李濟深徹底崩潰,嗓子眼裡的哀嚎如同被生生撕裂,尖利刺耳,鼻涕眼淚連同額頭的血糊了滿臉滿襟,徹底沒了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