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的名聲,在這閉塞的縣城裡,那是實打實用命換來的金字招牌。
他做的事,樁樁件件都在老百姓心裡刻著呢!
單槍匹馬扛著高射機槍闖進老林子,冒死把禍害好幾個村子的傷人大蟲除了,這份勇武擔當,幾個不服?!
人家放著安逸日子不過,那辛苦拚來的錢辦窯廠,給周圍的鄉親們一個掙錢的機會,走的全是正路!
如今卻被如此構陷!
被如此折磨!
可他們現在隻能忍!
為了林陽的清白,為了周總隊能順利行事,為了不給這好不容易有點起色的縣城再添一層更大的風暴!
剛才林陽被反銬著押進這陰森森的小樓時,經過他們身邊,那道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又莫名帶著安撫意味的眼神,像刀刻一樣留在他們心裡。
他們信林陽!
更信周總隊一定會帶人殺回來!
而此時,在遠離縣城,被冰雪覆蓋的莽莽群山深處。
周亮整個人都埋沒在厚厚的凍雪層裡。
隻有兩隻鷹隼般的銳利眼睛,透過雪層縫隙,死死盯住前方山穀儘頭那處被幾叢枯敗灌木半遮掩著的,幾乎與岩石融為一體的幽深洞口。
刺骨的寒氣貪婪地吮吸著他身體的每一絲熱量,關節和肌肉都發出酸痛的呻吟,僵得快要失去知覺。
然而他心裡卻像被塞進了一把亂草,哭笑不得。
這種刺探敵情的潛伏活計,本不該是他這個治安總隊長的差事。
可架不住那位真正一言九鼎的鄭百川老爺子親自點將。
老爺子當時捏著他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說:
“亮子,你爹當年跟我鑽一個貓耳洞啃冰疙瘩的交情。這次這案子,水太深,油太大。既要身手好,又要嘴嚴,心正,壓得住事。”
“林陽那小子回村了,除了他,年輕一輩裡,就數你這把老槍了!你爹沒看錯人,我老頭子也用得放心!”
鄭百川老爺子就趴在離他不足三米遠的另一個雪窩裡,銀白的須發被凍硬的冰淩掛住。
他卻如同一塊磐石,紋絲不動,那雙經曆過無數驚濤駭浪的眼睛精光內斂,像一頭蟄伏在雪地深處,靜待獵物的老雪豹。
他們盯著這條暗流洶湧,牽涉多方利益甚至直指上麵某位大人物的“大鼴鼠”線路已經快一年了。
今天就是最關鍵的時刻,必須一網打儘,把這吸附在地方肌體上的巨大毒瘤連同最深處的根須都徹底挖乾淨!
冰冷的山穀裡死一般寂靜,隻有呼嘯的寒風卷著細碎的雪沫子,如同鬼哭般掠過山穀。
連樹梢的積雪都壓得低垂無聲。
時間仿佛都被這酷寒凍住了。
就在這時!
右後方陡峭的雪坡上!
一個身影,如同雪地裡狩獵的猞猁,覆蓋著厚厚的白色偽裝布,正極其艱難地利用每一處岩石凹陷,每一簇頑強生長的荊棘叢作為掩護,一點一點,幾乎是貼著冰凍的地麵蠕動靠近。
冰冷的凍土無情地剝奪著他的體溫,劇烈的喘息化成一團團濃濃的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