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騷動處,一位錦衣華服的青年在眾星捧月下踱步而來,臉上掛著看好戲的興味。
他身後簇擁的跟班裡,一個嘴角淤腫的家夥死死盯著陳憶破舊的衣衫,待看清陳憶刮淨胡須的臉,眼中猛地迸出毒蛇般的恨意,湊近華服青年,急促低語了幾句。
“嗬,我當是什麼人物,原來是個連身份都沒有的泥腿子。”華服青年冷冷一笑,“夏小喬,你們夏家好歹也是這璿璣城有頭有臉的,竟然與這流民廝混在一起。”
陳憶循聲轉頭,隻見那華服青年眉眼間滿是倨傲,一臉玩味的看著夏小喬。
“周明,你管的有點多吧?”夏小喬冷冷開口,身體微動,隱隱擋在陳憶身前。
周明和昨夜那兩個周家旁支不同,他可是璿璣城周家的嫡子。
隻見周明緩緩走到招新台前,隨手將刻有身份碼的晶卡丟在台上,目光輕蔑:“璿璣學院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嗎?流民也配與我們這些天之驕子同處一室?”
他身後的跟班們立刻爆發出刺耳的哄笑——
“周少說得是!垃圾就該在垃圾堆裡!”
“學院聖地,豈容這等醃臢玷汙靈氣!”
招新教員也是瞬間換上一副諂媚嘴臉,腰都彎了幾分:“哎喲,周少!您不是早由周副院長內定入院了麼,您的璿璣令稍後自會恭送至府上,哪還勞您親自來一趟!”
周明得意地擺擺手,享受著眾目睽睽下的優越感:“該走的過場總得走走,省得落人口實嘛。”
他朝教員使了個眼色,聲音透著不耐煩:“行了,趕緊把這礙眼的垃圾清走,後麵還排著長龍呢。”
“是,是!”教員頓時會意,轉向陳憶,厲聲嗬斥:“還不快滾!彆擋著周少的路!”
刺耳的話語如同重錘,讓他就要發作,可是這璿璣學院是自己要變強的地方,不能輕易放棄,陳憶攥緊了拳頭,硬生生的壓住怒火。
對了,他們似乎提到了璿璣令!
陳憶攥緊的拳頭猛地鬆開,探入懷中,掏出那枚溫潤的“璿”字令牌:“如果,我有這個呢?”
“這……這是?!”教員瞳孔驟縮,失聲低呼,“白色璿璣令?!”他臉上的跋扈瞬間被驚疑取代,“你,你從何處得來?!”
“一個戴麵具的人給的。”陳憶盯著他,一字一頓,“現在,我能否參加招新?”
麵具人?
莫非是院長大人?!
教員臉色變幻,下意識扭頭看向周明,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慌亂:“周少,這小子他有院長令!怕是……”
“院長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多少年都沒露過麵了,誰知道這小子的令牌是真是假?”周明麵帶冷笑,“即便是真的,院長大人又怎知這小子來過沒有,你不想想如今的學院,是誰在代管?”
教員聞言,頓時想明其中關竅,轉頭看向陳憶:“沒有身份碼就是流民,拿個假令牌也想蒙混過關?還不快滾?”
刺耳的“滾”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陳憶心上,他身體微微顫抖,眼見情緒就要失控。
“夠了!”
夏小喬一步踏前,清瘦的身影如一道屏障擋在陳憶身前,一隻手輕握住陳憶捏得慘白的拳頭,冷冽的目光掃過周明和教員:“身份,不代表一切!”
“哦?”周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玩味地挑眉,“夏小喬,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給這泥腿子撐腰了?既然身份不代表一切,那麼——”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帶著惡意的引導,“你何不把他領回你們那個破基地去?反正你們璿璣營,每年不也要招些‘新血’麼?”
對啊,基地每年也會招新,隻要陳憶有璿璣令在手,等他變強,照樣可以挑戰璿璣九問?何必在此與小人糾纏!
念及於此,她轉身猛地抓住陳憶緊繃的手臂,壓低聲音:“跟我走!璿璣學院不是你唯一的路!我引薦你加入璿璣營!”
她直視陳憶燃著怒焰的眼睛,語速加快:“軍方自有培養體係,資源或許不如學院優渥,但以戰代練,在生死邊緣磨礪己身,未必不能殺出一條血路!”
“哦?是麼?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周明刺耳的笑聲響起,他指了指學院門內,看向二人的目光滿是譏誚,“正好,一年後璿璣學院大比,其他主城勢力都會參加,我可以給你們一個證明的機會。”
陳憶猛地抬頭,眼中翻騰的怒火瞬間凝為近乎實質的偏執寒芒。
他沒有再看周明和教員,而是死死鎖定了學院門內巨大廣場上那座醒目的擂台,聲音低沉,卻清晰地砸在每一個人的耳膜上:
“一年後,學院大比。我會代表璿璣營,站在那上麵。” 他抬起手,筆直地指向那方擂台,目光掃過周明及其跟班,最終定格在周明那張倨傲的臉上,一字一頓,斬釘截鐵——
“打敗你!天之驕子!”
話音未落,他決然轉身。
夏小喬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跟上。
身後刺耳的哄笑與議論如潮水般湧來,卻再無法動搖兩人離去的背影,反而平添了幾分孤絕與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