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張臉找不到幾塊好地方,額頭中部以下全被紅紫色的燒傷疤痕覆蓋,凹凸不平,醜陋可怖。
唯一可以替他慶幸的是,鼻骨沒燒塌,勉強還能看出五官的形狀。
孟程意看了好一會兒,冉秋站在她身旁,往桌麵上一趴,指著畫上那張被燒毀的臉說:“可惜他的畫像隻有這一張,再看不到他的原本樣貌了。唉,可惜啊可惜。”
孟程意扭頭問她:“有那麼好看?”
冉秋堅定點頭。
孟程意問:“和蕭豈比如何?”
冉秋沉思,少頃,她說:“差不多的水平。”
和蕭豈差不多?孟程意輕嘖一聲。那真的很好看,也真的很可惜了。
冉秋忽然提起,“恰好今日輪到他出任務,這會兒正在城郊守著呢,少主若是想看他一眼,咱們傍晚去觀戰…”
“就能瞅見。”
“行,此事日後再說,今日的重頭是胡老二。”孟程意頷首,“我先回府。”
走到門口,她扭頭提醒:“對了冉秋,你和方才的第四位兄弟不要走太近,有口音了。”
冉秋雙手捂住嘴,眼珠滴溜轉。
口音?有嗎?
孟程意快速回到恭王府,蕭豈果然已經不在了。她對風吟隨口扯了個理由,將外觀質樸的馬車停在後門窄巷之中,回房簡單地備了一些暗器在身上。
她離開馬車大約兩個時辰,折返回來時,車廂裡多了一個朱色匣子,端正地擱在靠窗的座位上。
孟程意問充當車夫的手下,神色嚴肅:“這個匣子哪裡來的?”
嘯趨一怔,“屬下…不知。”
孟程意用匕首戳了戳那匣子,沉思。
嘯趨功夫不差,能以這麼近的距離將此物放進車廂而不被嘯趨發現,想必是個高手。
她端起匣子晃了晃,聽出裡頭是個沒有固定的硬物,排除了活物與機關的可能。
“少主,屬下來開吧。”嘯趨接過匣子,拿到遠處的地麵上,用劍尖勾住拉環,打開這匣子。
他湊近,裡頭靜靜躺著一塊雕刻成石獅子形狀的木頭。
孟程意從他手中接過此物,捏在掌心細細打量。
上好的木材,線條溫潤,刻法利落,細節處與樂顏院門前的那兩個石獅子一模一樣,隻是少了頭頂的裂痕。
回想昨日在皇甫永家門口與太子的對話,孟程意與手中的“木獅子”麵麵相覷,倏而哼笑。
蕭朔,你可真有意思。
她讓嘯趨將匣子拿回來,將這玩意兒隨手扔進去,隨後把匣子塞進車廂角落。
時間還早,她索性又回了一趟臥房,將上回從宮中帶回來的木偶一並拿上,和“木獅子”塞在一塊。
“嘯趨,往南城門去,在那附近找個隱蔽的巷子停下。”孟程意理好被陌生來客弄亂的簾子,說,“你回去之後,把這個匣子送進閣內,交給徐一讓他放著。”
“諾。”
嘯趨是個話少的人,從恭王府到南城門這半個多時辰的路程,他除了揮動鞭繩就沒發出過彆的聲響。
孟程意支頤斜坐,在顛簸與塵世雜響中想起與蕭朔的種種過往,眼前又浮現出那兩個木偶的樣子。
以及這些日子以來每次遇見,他那曖昧的態度和意味不明的話語。
指骨攥得咯嘣響,須臾過後,她冷笑。
如果說蕭豈是陰晴不定,那太子殿下,就是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