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的滴答聲終於變得溫順起來。
林晚星趴在保溫箱邊緣，看著裡麵的小家夥吮吸著安撫奶嘴，粉嫩的小臉蛋泛著健康的紅暈。醫生剛查過房，說念念的炎症指數降了一半，今天就能轉到普通病房，再觀察兩天就能出院。
“聽到了嗎？我們要回家了。“她用指腹輕輕蹭過女兒的小手，小家夥攥住她的指尖，力氣比前幾天大了不少。
【係統提示：目標生命體征穩定，“親子感應“技能升級，可感知目標情緒狀態。當前情緒：愉悅。】
林晚星笑了，眼角的細紋裡還沾著沒擦淨的淚。這幾天像在油鍋裡滾了一遭，毒蛇咬傷的腿還在隱隱作痛，牧雲送來的草藥糊在傷口上，帶著清苦的涼味，卻比任何止痛藥都管用。
“林女士，這是結算單。“護士拿著單子走進來，語氣比剛來的時候溫和了許多，“扣除醫保和之前交的押金，還需要支付三千七百塊。“
林晚星心裡一鬆。係統獎勵的五萬應急醫療金除了支付押金，還剩下不少，足夠應付後續的開銷。她從包裡數出鈔票遞過去，指尖觸到一張硬硬的卡片——是牧雲昨天留下的，說裡麵有兩千塊，是護林站給的見義勇為獎金。
“這錢我不能要。“她當時把卡塞回去，卻被牧雲按住手。
“不是給你的。“他看著保溫箱裡的念念，眼神很軟，“給孩子買奶粉。“
現在這張卡還躺在包裡，像塊暖石焐在心上。
收拾東西時，林晚星翻出那件被蛇咬破的褲腿。布料上的牙印已經發黑，她卻沒舍得扔，剪了塊乾淨的布縫補好，打算帶回紅柳村當念想——不是記恨，是要提醒自己，從今往後，每一步都得踩穩了。
轉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下午，牧雲來了。他沒進病房，隻是站在走廊的窗戶邊，手裡拎著個網兜，裝著兩罐進口奶粉和一籃蘋果。
“剛從鎮上買的。“他把東西放在門口的櫃子上，目光在她腿上掃了一圈，“傷口怎麼樣？“
“快好了。“林晚星指了指保溫箱，“醫生說明天就能出院。“
牧雲“嗯“了一聲，沒多說什麼，轉身要走時突然停下：“趙家......最近沒再來找事？“
“沒有。“林晚星搖搖頭，心裡卻有些不安，“可能是忙著準備訂婚吧。“
昨天陳建軍的鄰居偷偷給她打電話，說趙家請了全村人喝喜酒，定在下月初六，趙曼妮要和陳建軍訂婚。電話裡還傳來王桂芬的大嗓門，說要讓林晚星好看，連門都彆想進紅柳村。
牧雲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們沒那麼容易罷休。“他從口袋裡掏出把折疊刀遞給她，刀柄纏著防滑繩，“防身用。“
林晚星看著那把刀，刀刃閃著冷光。她想起爺爺也有一把一模一樣的，說是當年守林子時用的。
“你......“
“我得回村了。“牧雲打斷她，護林站的電話催了好幾次，說趙家的推土機在林邊轉悠，怕是要動手，“你出院那天，我來接你。“
林晚星握緊刀柄，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竄上來，心裡卻踏實了不少：“路上小心。“
他走後，林晚星把刀藏在行李箱最底層，上麵壓著念念的小被子。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嘩嘩響，她摸著胸口的胡楊木牌，突然很想回紅柳村，想看看那片埋著爺爺骨灰的林子，想把那三粒棉籽種進土裡。
出院那天清晨，天剛蒙蒙亮。
林晚星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念念，站在醫院門口等牧雲。小家夥醒了，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天，嘴裡“咿咿呀呀“地哼著，像隻剛破殼的小鳥。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歸鄉意願強烈，觸發“故土感應“技能。可感知紅柳村範圍內的異常動靜。】
林晚星剛想試試這技能，就聽見熟悉的摩托車聲。牧雲穿著件乾淨的迷彩服，頭發剪短了，看起來清爽了不少，隻是胳膊上的紗布又厚了一層。
“上來吧。“他把後座的毛毯鋪好，又在車把上掛了個小擋風板，“風大，彆吹著孩子。“
林晚星抱著念念坐上去，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鬆木香，和醫院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摩托車剛駛出市區，她突然心裡一動，集中精神用“故土感應“技能——
紅柳村的輪廓在腦海裡浮現，像幅褪色的地圖。村西的胡楊林邊緣，有三台推土機正停在那裡，幾個穿著趙家工服的人在林子裡抽煙，腳下扔著不少煙頭。
趙家果然要動手！
“他們在毀林子。“林晚星的聲音發顫。
牧雲的車速慢了下來，眼神沉了沉：“彆擔心，護林站的人已經過去了，他們不敢明著來。“
話雖如此，林晚星的心還是揪緊了。那片林子不僅是爺爺的心血，更是她和念念活下去的根。
摩托車在柏油路上奔馳，兩邊的白楊樹向後倒退，像無數個沉默的哨兵。念念在懷裡睡著了，小腦袋靠在她的胸口，呼吸均勻。林晚星低頭看著女兒的睡顏，突然覺得所有的苦難都值了。
快到紅柳村地界時，牧雲把車停在路邊的小賣部前：“買點東西。“
林晚星跟著進去，看著他買了兩箱牛奶、一袋水果糖，還有個會唱歌的撥浪鼓。結賬時老板娘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小牧啊，趙家今天在村口擺酒，說是給陳建軍和趙曼妮訂婚，你可彆往那邊走。“
牧雲沒說話，付了錢拎著東西出來，把撥浪鼓塞給林晚星：“給孩子玩。“
林晚星捏著那個畫著小熊的撥浪鼓，心裡像壓了塊石頭。她知道趙家擺酒是假，想讓她難堪是真。
摩托車剛拐進通往村子的土路，就看見村口擠滿了人。紅色的拱門立在路中間，上麵寫著“百年好合“，趙曼妮穿著件火紅色的連衣裙，正挽著陳建軍的胳膊給人敬酒。
看見林晚星的摩托車，趙曼妮眼睛一亮，掙脫陳建軍的手就衝了過來，高跟鞋踩在土路上崴了好幾下。
“喲，這不是林晚星嗎？“她故意提高嗓門，讓周圍的人都聽見，“我還以為你不敢回來了呢。“
陳建軍跟在後麵，看見林晚星懷裡的念念，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梗著脖子道：“你來乾什麼？這裡不歡迎你！“
林晚星沒理他，隻是抱著念念坐在摩托車上，冷冷地看著趙曼妮。
“看什麼看？“趙曼妮被她看得發毛，故意挺了挺胸，露出脖子上的金項鏈，“告訴你，我和建軍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到時候請全村人喝喜酒。“她得意地瞟了眼遠處的胡楊林，“還有啊，你家那片林子，村委會已經同意讓我們趙家開發了，過幾天就動工。“
周圍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林晚星的眼神帶著同情和幸災樂禍。
“開發？“林晚星笑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人群，“誰同意的？地契還在我手裡，爺爺留下的字據也在，你們想強搶？“
趙曼妮的臉色變了變：“你少胡說！陳建軍已經跟我們簽了協議......“
“他簽的不算數。“林晚星打斷她，目光像刀子剜在陳建軍臉上，“他連自己的女兒都能賣，簽的字能作數？“
陳建軍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想反駁卻被林晚星的眼神釘在原地。
趙曼妮氣得發抖，突然伸手就要去搶念念：“你個賤貨！敢咒我未婚夫？“
“滾開！“林晚星側身躲開，懷裡的念念被驚醒，“哇“一聲哭出來。
牧雲立刻擋在她們身前，眼神冷得像冰：“趙曼妮，彆太過分。“
趙曼妮看著牧雲胳膊上的傷，突然笑了：“牧雲，你以為幫她就能有好處？我爸已經去林業局告你了，說你濫用職權包庇縱火犯，你這護林員怕是當不成了！“
縱火犯？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牧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
趙曼妮得意地揚著頭：“你們以為藏起來就沒事了？陳建軍親眼看見的，那天晚上，是林晚星放的火，燒了趙家的柴房！“
林晚星如遭雷擊。
她什麼時候燒過柴房？那天晚上她明明在戈壁灘采草藥！
是誣陷！趙家想用縱火罪把她送進去！
周圍的人群炸開了鍋，看她的眼神從同情變成了恐懼。
“真的假的？她敢放火？“
“怪不得趙家要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