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烏雲啃得隻剩半牙,胡楊林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妖魔鬼怪的形狀。林晚星把念念托付給老李頭,揣著係統兌換的“夜視探測儀“,貓腰鑽進牧雲的摩托車後座。
“坐穩了。“牧雲的聲音壓得很低,引擎隻敢發動到怠速,輪胎碾過沙礫幾乎沒聲。他今天換了件深灰色工裝,褲腳紮著帆布帶,獵槍斜挎在背後,像頭蓄勢待發的夜行動物。
趙家廢料場在村子最西頭,挨著廢棄的磚窯。遠遠就看見鐵絲網上纏著的破布條在風裡飄,像招魂幡。林晚星透過夜視儀,能看見暗處閃爍的紅點——是攝像頭,每隔十米就裝了一個。
“繞後麵。“她拍了拍牧雲的腰,“後牆有處鐵絲網鏽穿了,上次給棉田澆水時看見的。“
摩托車悄無聲息地滑到牆根。林晚星先鑽過去,鐵絲劃破袖口也沒顧上,夜視儀裡突然跳出警告:【檢測到活體生物,距離50米,危險等級:高】。
“有狗。“她壓低聲音,剛把折疊刀抽出來,就聽見低沉的咆哮從廢料堆後滾過來,像悶雷碾過地麵。
牧雲緊跟著翻牆而入,手裡攥著根纏著破布的木棍,是剛才在林子裡臨時做的。“你去取樣,我引開它。“他往相反方向扔了塊石頭,“砰“的一聲驚得狗吠聲更近了。
林晚星咬咬牙,貓腰衝向那堆散發著鐵鏽味的廢料。夜視儀的綠光裡,能看見黑色塑料袋堆成小山,袋口裂開的地方露出灰白色粉末,沾在草葉上,連蟲鳴都聽不見——顯然毒性不小。
她掏出玻璃試管,剛蹲下去刮粉末,就聽見身後傳來牧雲的悶哼。回頭一看,那條半人高的狼狗正死死咬住他的左臂,獠牙穿透工裝,血珠順著布料往下滴,在月光下像串紅瑪瑙。
“牧雲!“林晚星的心臟像被攥住,手裡的試管差點摔了。
牧雲沒喊疼,反而用沒受傷的手抓住狗鏈,猛地往廢料堆上撞。狼狗被撞得嗷嗷叫,鬆口的瞬間,他順手抄起根鐵管砸在狗頭上。狗嗚咽著癱在地上,後腿還在抽搐。
“快走!“他捂著胳膊往這邊跑,血順著指縫淌,在地上拖出歪歪扭扭的紅線。
林晚星把試管塞進防水袋,剛要扶他,突然聽見鐵絲網外傳來腳步聲。是趙家的巡邏隊,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裡掃來掃去,夾雜著趙磊的罵聲:“死狗叫什麼?驚了老子的好覺!“
“這邊。“牧雲拽著她鑽進廢料堆後的夾縫,空間隻夠兩人並排蹲下,他的血滴在她的褲腳,燙得像火。
巡邏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趙磊踢了踢地上的狼狗:“媽的,被人打了?給我搜!“
光柱掃過夾縫口的破布,林晚星屏住呼吸,感覺牧雲的體溫透過濕透的衣服傳過來,燙得驚人。他的呼吸越來越沉,受傷的胳膊還在微微發抖,卻死死攥著鐵管,擋在她身前。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附近存在高濃度重金屬,已自動記錄數據。獲取關鍵樣本,長期任務“清理毒物“進度+10%。】
等巡邏隊罵罵咧咧地走遠,林晚星才敢掏出“止血粉“——下午剛用50胡楊值兌換的,罐子裡裝著灰綠色的粉末,帶著草木清香。
“彆動。“她按住牧雲想抽回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剪開被血浸透的工裝。傷口咬得很深,肉翻卷著露出白森森的筋膜,血還在往外湧,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黑紅。
“可能有點疼。“她倒出粉末撒上去,指尖觸到他的皮膚,燙得像在發燒。
牧雲悶哼了一聲,額角滲出冷汗,卻偏過頭看著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林晚星的手頓了頓,發現他脖頸的疤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從鎖骨蜿蜒到耳垂,像條沉睡的蛇。“這傷......“
“小時候救迷路的遊客,被狼抓的。“牧雲的聲音很輕,“你爺爺當時用胡楊汁給我止的血,說這林子的東西,能治林子的傷。“
林晚星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下。她想起爺爺的藥箱裡,確實有瓶泡著胡楊葉的藥酒,標簽都泛黃了,他總說不到要命的時候不能用。
包紮到一半,遠處突然亮起車燈,引擎聲由遠及近。是趙老四的越野車,車鬥裡還裝著新的廢料袋,黑色塑料袋在風裡鼓得像屍袋。
“他們又要埋東西。“林晚星握緊試管,“這裡的廢料根本不是工業垃圾,是......“
話沒說完就被牧雲捂住嘴。他指了指車鬥裡的標識,夜視儀下能看清模糊的字:“醫療廢棄物“。
林晚星的後背瞬間爬滿冷汗。醫療廢料裡的病菌和重金屬,能讓這片土地十年寸草不生。趙家為了逼走村民,竟然敢做這種斷子絕孫的事!
越野車停在廢料場中央,趙老四和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從車裡下來。兩人站在月光下說話,距離太遠聽不清,隻能看見男人手裡拿著張圖紙,趙老四點頭哈腰的樣子像隻哈巴狗。
“拍下來。“林晚星從背包裡掏出舊手機,調至錄像模式。這是她用賣棉花的錢買的二手機,像素不高,卻足夠記錄證據。
牧雲突然按住她的手,眼神示意她看男人的手腕——那裡戴著塊銀表,表盤在月光下閃了下,和爺爺留下的那塊一模一樣。
是他!那個炸老油井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