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撕開紅柳村黎明的薄霧時，趙曼妮正躲在廢棄油井房裡數錢。一遝遝皺巴巴的鈔票沾著棉絮，是她讓地痞們搶來的合作社預售款，油墨味混著她身上的香水味，在黴味濃重的空氣裡發酵成令人作嘔的氣息。
“姐，外麵好像有動靜。“黃毛地痞扒著門縫往外看，昨天被林晚星嚇得尿褲子的襠部還沾著泥痕，“是不是......是不是警察？“
“慌什麼！“趙曼妮把鈔票塞進LV包，金屬拉鏈刮到鑽戒發出刺耳聲響，“我爸在縣裡有關係，就算來了也能擺平。“她對著小鏡子補口紅，膏體在乾裂的唇上劃出歪扭的紅線，“倒是你，燒倉庫的時候沒被人看見吧？“
黃毛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沒有！我特意繞到後牆，用***扔的，保證沒人看見......“
話音未落，油井房的鐵皮門突然被踹開。強光手電的光柱掃得人睜不開眼，老李頭拄著拐杖站在警察身後，手裡舉著個老年機，屏幕上正播放著段模糊的視頻——畫麵裡黃毛舉著***的身影被月光照亮，趙曼妮的皮卡停在不遠處打雙閃。
“就是他們！“老李頭的聲音氣得發抖，“我家老婆子起夜看見的，特意錄了下來！“
趙曼妮的臉瞬間慘白如紙。她怎麼忘了這茬？李老頭家的窗戶正對著倉庫後牆！
“不是我！是他自己乾的！“她猛地把黃毛往前推，包上的鏈條甩到對方臉上，“我隻是路過！“
黃毛被推得趔趄，看清警察腰間的手銬，突然尖叫起來：“是趙曼妮指使的！她給了我五千塊，讓我燒完再炸井！“
“你胡說！“趙曼妮撲過去要撕他的嘴，被警察死死按住。冰涼的手銬鎖住手腕時，她還在瘋狂掙紮，香奈兒套裝的袖子被扯破，露出胳膊上昨天被火星燙出的燎泡。
“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她對著警察的臉尖叫，唾沫星子濺在對方的警號上，“我爸是趙老四！我叔是趙衛東！他們不會放過你們的！“
警車駛離村口時，林晚星正站在合作社的廢墟前。牧雲遞給她塊烤紅薯，蒸騰的熱氣模糊了遠處的警燈：“趙老四昨晚在看守所翻供了。“
“哦？“林晚星咬了口紅薯，甜膩的暖流滑過喉嚨，壓下了清晨的涼意。
“他說所有事都是趙曼妮乾的。“牧雲踢開腳邊的焦木，露出下麵顆發了芽的棉籽，“廢料是她偷偷埋的，地契是她偽造的，連趙衛東當年的排汙記錄，都是她故意泄露想嫁禍......“
林晚星笑了。趙老四這招釜底抽薪夠狠，把親閨女推出去當替罪羊，自己倒成了不知情的受害者。她想起昨天在醫院見到的林父，中風後癱在病床上，嘴裡還念叨著“強子不能有事“——這世上的父親，原來真的能偏心到這個地步。
【係統提示：趙曼妮涉嫌縱火罪、故意毀壞財物罪被刑事拘留。趙家勢力瓦解進度80%。】
麵板上的進度條緩緩爬升，林晚星卻沒什麼快意。她看著村民們在廢墟上清理灰燼，張寡婦正把燒焦的棉絮裝進麻袋，說要留著做鞋墊，突然想起趙曼妮被抓時的眼神——那裡麵除了恐懼，還有種近乎愚蠢的篤定。
“她好像真的以為趙衛東會救她。“林晚星把紅薯皮扔進火堆。
牧雲的臉色沉了沉：“趙衛東的假釋聽證會定在三天後。“他從懷裡掏出張皺巴巴的紙，是托人從縣法院弄來的旁聽證，“我去聽過。“
林晚星接過聽證會流程表，目光在“家屬陳述“那一欄頓住。趙曼妮現在被關著，能去陳述的隻有趙老四——那個把所有罪責都推給女兒的父親，會在聽證會上說什麼？
這時，王二柱騎著三輪車瘋了似的衝過來，車鬥裡的新織布機零件叮當作響：“晚星丫頭！快看新聞！“他舉著手機遞過來，屏幕上是省台的法製頻道，正播放著趙曼妮被抓的畫麵，配文“破壞生態惡女終落網“。
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有人扒出趙家早年非法采礦的黑料，有人貼出趙曼妮在奢侈品店炫富的照片，甚至有自稱紅柳村的網友匿名爆料，說她初中時就把同學的課本扔進廁所。
“大快人心！“王二柱媳婦抱著孩子湊過來看，孩子手裡的沙棗掉在地上，滾到廢墟邊緣，“就是不知道趙衛東會不會......“
話沒說完就被老李頭打斷：“他？他自身難保！“老頭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托在監獄做飯的遠房侄子打聽了，趙衛東在裡麵跟人搶地盤，把獄警的胳膊都打折了，假釋怕是懸了。“
村民們爆發出久違的笑聲，連空氣裡的焦糊味都淡了些。林晚星看著大家開始搭建臨時倉庫，新的麥種被小心翼翼地放進防潮箱，突然覺得掌心的胡楊木牌燙得厲害——那是“沙漠胡楊“派來的團隊送的，說是她爺爺當年的東西。
木牌背麵刻著串模糊的編號，像某種密碼。
【係統提示：檢測到特殊能量波動，與暗河鱗片能量匹配。】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難道爺爺當年和暗河的鱗片有過接觸？那個守口如瓶的老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警笛聲再次響起時，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次來的不是警車，是輛掛著監獄牌照的白色麵包車，停在合作社門口揚起片塵土。兩個獄警扶著個戴手銬的男人下來，他穿著灰撲撲的囚服，頭發花白，走路卻腰杆筆直——是趙衛東！
他怎麼來了？假釋聽證會不是還沒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