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煙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輕聲道,“老人家,你兒子是哪一天去飄香樓喝的茶,喝的是什麼茶啊?”
老太太被問得一噎,哭聲卻更響了,拍著大腿直跺腳,“我……我哪記得那麼清楚,總之我兒子就是被飄香樓給害死的!”
洛煙站在台階上沒動,輕哼一聲。
“老太太,你知不知大周律法嗎?”
老太太卻梗著脖子道,“律法?律法能還我兒性命嗎?你們這些當官的,有錢的權貴,合起夥來欺負我們窮人!”
“律法規定,誣告陷害他人者,杖責三十,徒三年。”
洛煙一字一頓,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若借故生事,擾亂商戶正常營生,視情節輕重,可枷號示眾,重者流放三千裡。”
她頓了頓,視線掃過老太太瞬間僵硬的臉,繼續道,“大理寺的人已經來查過,飄香樓茶水沒有毒,你日日在此哭鬨,汙蔑商戶,煽動民憤,實在是可疑。”
“胡說。”老太太急忙打斷,“分明是你們官官相護,我兒就是被你們害死的,你們就是不把我們老百姓的命當回事。”
“大家來給我評評理啊,我就是想為我兒討回一個公道,怎麼就那麼難啊。”
周圍看熱鬨的大部分都是老百姓,他們看著身穿綾羅綢緞的洛煙等人,又看著穿著縫補了一塊又一塊的棉襖的老太太,目露同情。
“太過分了,人家老人家兒子沒了,怎麼就不能討回公道了。”
“你們穿得這麼光鮮,還跟一個老太太計較,是怕她訛了你們不成?”
“就是!哪有這樣的道理?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看這小丫頭年紀輕輕,怎麼心腸這麼硬……”
“小聲點,彆被聽見了……”
百姓們竊竊私語,雖有忌憚,卻掩不住話裡的偏向。
人心裡下意識的都會偏向弱勢一方。
他們未必知道前因後果,也未必沒有看清老太太眼底那瞬間的慌亂,隻憑著眼前這強烈的貧富對比,便下意識地將自己代入了弱勢的一方。
老太太似乎被這陣仗鼓舞了,原本有些發怯的眼神又亮了起來,她重新抱緊牌位,哭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幾分刻意的委屈。
“各位街坊評評理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被他們害死了,如今還仗勢欺人,這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道理啊。”
譚銘橙眉頭擰的更緊。
他想趕緊把茶樓盤出去,就是因為這一點。
老太太隻會撒潑打滾,他讓人把她拉走,她就要撞柱子。
若她真死了,他有八張嘴也說不清了,還會連累了秦王府的名聲。
忽然,有人認出來了洛煙,“咦,這不是秦王府的便便郡主嗎?飄香樓是秦王府的產業嗎?”
“哇,好像真的是。”
“秦王可是保護大周百姓的戰神,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下毒害人的事。”
“我看不見得吧。”
“嘿,你個鱉孫胡說什麼呢,秦王殿下怎麼會害我們百姓。”說話的大漢最是崇拜秦王,見有人敢汙蔑秦王,氣的揪住他的衣袖,惡狠狠瞪著他。
那人看著大漢身材高大的模樣,不敢招惹,隻能說好話求饒。
秦王府三個字一出,看熱鬨的百姓也越來越多。
洛煙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覺得這樣不行,有人認出來了她,今日這事若是處理不好,會連累了父王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