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浸透了平陽王府的每一寸角落。
平陽王從昏迷中醒過來,聽著手下稟報外麵的謠言,臉色陰沉可怖。
他摸了摸被砸傷的腦袋,“碧山,可有查出來是誰動的手?”
尋常百姓可沒有這麼準的準頭,再加上他府中侍衛也不是吃素的。
碧山單膝跪地,恭敬回道,“屬下去追,發現那人和昨日追屬下的那人身形相似,屬下鬥膽猜測,那人是秦王府的暗衛。”
“秦王府……”平陽王緩緩重複著這三個字,垂下的眼簾掩去了眸底翻湧的戾氣。
他錯了,錯得離譜。
不過是一步棋的偏差,竟引得滿盤皆輸的局麵。
這些年小心翼翼的步步為營,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內。
除了洛煙沒被丹陽公主設計殺死反撞柱而亡一事,但好在,他沒有被牽連其中。
這些年,他過得太過順暢,順暢到幾乎忘了權力場上最忌諱的便是放鬆警惕。
又或許,是他太急了。
急著撇清關係,急著向所有人證明自己與那些醃臢事無關。
可恰恰是這份急,像一柄雙刃劍,既試圖割去麻煩,也暴露了他藏在溫和麵具下的野心。
皇帝和秦王恐怕早已將他的小動作儘收眼底。
這次被皇帝打了他五十個板子,把他打的隻剩下兩口氣,名為懲戒,實為敲打警告。
當時他都要以為自己真的快要被打死了。
平陽王深吸一口氣,再抬眼時,眼底的戾氣已消散無蹤,隻剩下一片沉寂的冷。
“陛下既然要關本王三個月,那麼從今日起,平陽王府閉門謝客,不論是誰,一律不見。”
碧山心中一凜,躬身應道,“是。”
夜色更濃,王府的大門緩緩閉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光影。
不論外麵如何議論,平陽王府大門始終關閉。
洛州已經被貶為了庶人,平陽王心裡恨透了這個把他暴露出來的兒子,連個棺材都不給他買,下人把他的屍體用一卷草席卷起來,扔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來到元宵這天。
這段時間,關於平陽王府前世子洛州罪行的謠言已經沒有多少人在議論。
畢竟,洛州已經死了,平陽王也受了罰,受害人家屬也得到了朝廷的賠償,再議論也沒什麼意義。
不過平陽王府的名聲那是一落千丈。
也跟所有人暴露出了他從未展現出來的野心。
便是洛庭熠聽聞此事後,也對他升起一絲警惕心。
暮色剛浸藍了天邊,京城的燈就亮了。
大街上早已擠得水泄不通,沿街的鋪子早幾日就支起了燈架,此刻一盞盞走馬燈轉得正歡。
洛煙在王府待了十幾天,終於得到了洛寬景的允許可以出門。
她興高采烈的去找洛昭。
“哥,我們去放燈吧,給上輩子的我和你。”
洛昭一愣。
“哎呀,彆磨蹭了,走走走。”洛煙拉著洛昭的胳膊就往外走。
來到大街上,看看一盞盞漂亮的燈,洛煙眼睛一亮又一亮。
“哥你看那個。”洛煙指著一盞繪著雙鯉躍龍門的紗燈,聲音裡滿是雀躍,“還有那個,蝶燈翅膀會動呢。”
這做工也太精細,太漂亮了吧,放在現代指不定能賣個好幾萬。
最最最漂亮的是那盞琉璃燈,燭光從內裡映出來,竟折射出七彩虹光,燈穗是銀絲纏的,風一吹,簌簌地響。
洛煙擠過人群,目光就被牢牢的吸了過去。
“老板,那個燈多少錢,我買了。”
守燈的老板是個矮胖的老者,聞言轉過身,臉上堆著和氣的笑,“小姑娘,那盞燈不賣。”
隨後,他指了指燈底下墜著的紅紙條,“隻要你能猜中這上麵的謎題,就能拿走。”
“啊?”洛煙愣了一下,隨即眼睛更亮了,往前湊了兩步,仰頭看著那張紅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