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煙沒有站起身,仰著頭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問道,“你怎麼也被夫子趕出來了?”
慕容硯垂眸看著洛煙,“我說唐夫子講的課不如魏夫子。”
洛煙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睛笑的彎成了月牙,“你膽子也太大了,就不怕小老頭氣暈過去啊。”
唐夫子和魏夫子不是仇人,隻是思想和立場不同,兩個小老頭經常會因為一件小事的見解不同爭得麵紅耳赤。
跟唐夫子說他的講的課不如魏夫子,怪不得會被趕出來罰站,
洛煙拍了拍她旁邊空著的位置,大方的說,“你也坐下來吧,還有好久才下課呢。”
慕容硯看著她眼底明亮的笑意,唇角微勾,聽話的坐在了她旁邊,肩頭與她隔著半拳的距離,恰好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皂角香。
洛煙嘴巴是閒不住,沒一會兒,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慕容硯,我問你一件事唄。”
“什麼事?”慕容硯歪頭看著洛煙,微微湊近了一些。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未來回到大乾國,你會做什麼?”洛煙試探性的問。
慕容硯眼底眸光微轉,旋即低下頭,聲音裡滿是落寞,“我是一個被拋棄的質子,就算回到了大乾國也不會受待見,隻能聽從父皇的吩咐。”
洛煙神色頓了頓,慕容硯這模樣,真的一點也不像後期書中弑父殺兄的大反派。
難不成他是裝的?
這也不無可能。
他是被大乾國拋棄的質子,隻有扮豬吃虎才能在大周活下去。
洛煙撓了撓臉,小心翼翼的把屁股往旁邊挪了一步。
這一個小小的舉動被慕容硯收進眼裡,他眼睛微眯。
嗯?
他說錯了什麼嗎?
洛煙輕咳一聲,扯開話題,“上次宮宴過後,皇後沒有為難你吧?”
慕容硯眼底幽光隱晦,沉默了半晌,點了下頭,非常自然的撩起袖子,露出上麵新鮮的傷痕,甚至密密麻麻的針眼。
洛煙眸光頓住。
“皇後又派了個五毒俱全的老太監去照顧你?”
“不是,是個嬤嬤。”
“......五毒俱全的老嬤嬤?”
“嗯。”慕容硯輕輕嗯了一聲。
洛煙嘴角一抽,從五毒俱全的老太監,變成五毒俱全的老嬤嬤,皇後這是不整死慕容硯誓不罷休啊。
“你有想過反擊嗎?”洛煙想了想,斟酌的開口問道。
慕容硯下唇抿成一道蒼白的線,眼睫輕輕顫了顫,身體瑟縮了一下,聲音帶著怯意。
“我……我不敢,我隻是個寄人籬下的質子,哪有資格跟皇後作對。”
洛煙聽罷,眼神懷疑的看著慕容硯,若他真是扮豬吃虎,即便不正麵硬剛,也該暗中找機會反擊,不至於次次都讓自己落得一身傷。
洛煙看著他眼底揮之不去的懼意,心裡犯了嘀咕。
難不成她猜錯了?
慕容硯真的隻是一個任人拿捏的小可憐?
“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慕容硯忽然拉了拉洛煙的衣袖,側頭看著她,煙灰色的眸子清澈明亮,細碎的光在眼底晃著,像把揉碎的星光都盛了進去。
沒等洛煙反應,他又往前湊了湊,眼尾微微泛紅,語氣裡藏著小心翼翼的期盼,“你能不能,一直對我好?”
洛煙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看著那雙寫滿渴望的眼眸,沉默住了。
慕容硯見狀,捏著她衣袖的指尖悄悄鬆了鬆,先前亮得驚人的煙灰色眸子,像被烏雲遮住的月亮,一點點暗了下去,連眼底細碎的光都漸漸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