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煙越想她的心越像被鈍刀反複割著似的,酸麻的疼順著心口往四肢蔓延,連帶著肝肺都像是被攥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絲疼痛。
她渾身卻酸軟無力,忽然間,她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實在是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錯過了晚膳。
守在門外的秀兒有些著急。
郡主從不會在屋裡悶這麼久,更不會錯過每日吃飯的時間。
她踮腳往窗內望了數次,都沒見半點動靜,終於咬了咬牙,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內光線有些暗,秀兒借著窗戶透進來的月光走到床邊,一眼便見郡主雙頰燒得通紅,眉頭緊緊蹙著,似乎是做了很不好的夢。
她心頭一跳,試探著將手背貼在洛煙的額頭上,滾燙的溫度瞬間燙了她一下,秀兒嚇得手猛地縮回,臉色驟變。
“郡主,郡主您醒醒。”她輕聲喚了兩聲,洛煙卻毫無回應。
秀兒不敢耽擱,轉身就往外跑,朝坐在樹上的風梨大喊了一聲,“風梨姐姐,郡主發熱了,快去請大夫。”
風梨聞言,臉色變了變,好端端的郡主怎麼會發熱。
“好,你照顧好郡主,我去請衛神醫。”
秀兒立馬點頭,又讓院子裡一個小丫鬟去雲深院請王爺和王妃過來。
不到片刻,衛神醫就被風梨急匆匆的給請過來了。
緊接著是小跑過來的裴漱玉,還有依舊是坐著輪椅的洛寬景和沉著臉的洛昭。
衛神醫上前,指尖搭在洛煙纖細的腕脈上,雙目微闔,眉頭微蹙,指尖隨著脈搏的起伏輕輕跳動。
屋內靜得隻剩燭火跳躍的劈啪聲,裴漱玉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擔心的手心攥緊。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衛神醫才緩緩收回手,撚著頜下的胡須沉吟。
“衛神醫,煙煙她怎麼樣?”裴漱玉急忙開口問,聲音裡帶著難掩的焦灼。
衛神醫說,“王妃莫急,郡主脈象浮數而亂,並非染了風寒或是體內積熱,而是好似看到不好的東西,受到了驚嚇,心神不寧才導致的高熱。”
“驚嚇?”裴漱玉一愣,隨即蹙眉。
煙煙受到了什麼驚嚇?
洛昭聽到衛神醫的話,麵色有些不淡定了,“今日我和洛煙去了刑場,莫不是因為看到了蘇家被斬首的畫麵,所以她才受到了驚嚇?”
“也不對。”又似想到了什麼,他又道。
“洛煙當時是閉著眼睛的,沒有盯著看。”
妹妹向來膽子大的出奇,就算看到了也不會因此受到驚嚇導致高熱。
上回在飄香樓看到那麼多人骨,也隻是跑到旁邊嘔吐,第二天就跟沒事人一樣。
衛神醫這時補充道,“王爺,王妃,世子,驚嚇未必是當麵看到血腥之事,也可能是聽聞了什麼駭人消息,或是夢裡見了不祥之物,積在心頭不散,才引發高熱,郡主此刻心神不穩,最忌再受驚擾。”
裴漱玉點頭,忙道,“那神醫可有法子讓煙煙醒過來?”
“我開一副安神定驚的湯藥,熬好後喂郡主服下,再用溫水擦拭她的額頭,身體,助她退熱。”
衛神醫一邊說著,一邊讓衛瀾鋪開紙硯,提筆寫藥方。
“另外,王妃,等郡主醒了,莫要急著問她受驚嚇的緣由,先讓她緩一緩心神。”
“好,多謝衛神醫。”裴漱玉點頭。
衛瀾捧著寫好的藥方離開去煎藥。
裴漱玉親自擰著帕子,小心翼翼地擦著洛煙的額頭。
看著女兒蹙緊的眉頭,她心裡又疼又疑。
到底是什麼事,讓一向膽大的煙煙受了這麼大的驚嚇?
不多時,湯藥熬好,秀兒端著藥碗進來。
裴漱玉扶著洛煙的身體,慢慢將溫熱的湯藥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