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
鎮北王凝視著麵前的卦象,眉頭擰成一條死結。
這卦象還是和之前一樣處處透露著詭異,六爻亂動,爻辭晦澀難明,就像被一層濃霧裹住,明明能看清輪廓,卻怎麼也抓不住核心的天機。
“還是這樣……”鎮北王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煩躁。
從去年十月份開始,他每一回卜算秦王府的事都好像被人蒙住了雙眼。
卦象總是模糊不清,要麼前後矛盾,要麼隻顯表象,根本探不到深層的變數。
起初他以為是距離京城太遠,所以才會這樣,可現在他已經回京了,卜算出的結果依舊如此。
“莫不是有人在刻意遮蔽天機?”鎮北王抬手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眼底閃過一絲驚疑。
能有這般手段的,絕非尋常術士,定是精通玄學之人。
鎮北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白老還有無憂島那群清高孤傲的老頭子。
他就不理解。
他們為什麼要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守著一個破島,遵守無憂國師傳下來的規矩,非亂世不得出。
可笑。
無憂國師都快死八百年了,他們守著這個破規矩有什麼用。
鎮北王眼神不岔,他在無憂島長大,學了一身本領,卻遲遲沒有機會施展,他很不甘心。
他偏要離開無憂島,他要在後世史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殺鎮北王取代他不是他的本意,但誰讓他竟敢也升起野心,背著他和麗妃苟且生下成王。
他本想殺了麗妃和成王,但後來卜算一卦,發現他們以後可以利用,就收起了殺心。
鎮北王麵無表情的收起龜殼,拿起人皮麵具戴好。
“齊政。”
“屬下在。”
“去把白老請來吧。”鎮北王吩咐。
齊政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
白老是無憂島裡唯一一個見了鎮北王不會對他喊打喊殺的人。
因為鎮北王是白老帶到無憂島的人,也算是他的師父。
按照他如今所做的一切,算是叛出了無憂島,本該被無憂島追殺,但因為有白老護著,所以才至今沒有出事。
不過白老也隻是不會對他喊打喊殺,罵還是會罵的。
並且罵的很臟。
故而,鎮北王能不見白老還是不會見的,除非真的需要他。
……
無憂島距離大乾和大周很遠,四麵環海。
島嶼周圍百裡,碧波如凝,有時候還能見到白鷗掠水,錦鯉躍波。
島上,茂林修竹,遮天蔽日,奇花異草沿徑而生,粉白色的,紫紅色的,風一吹,便有漫天落英繽紛飛舞,空氣裡浸著沁脾的香氣。
往裡走,一排排白玉瓦房依山而建,房前空地上,一張青石圓桌置於中央,白胡子老者身著素色長衫,須發皆白如雪,黑胡子老者則一身玄衣,虯髯墨染,二人相對而坐,指尖黑白棋子交錯,正凝神對弈。
棋盤上黑白交錯,殺機暗藏。
片刻後,一陣輕響掠過,一隻灰羽信鴿振翅而來,穩穩落在白胡子老者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