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對方手中拿著的,正是自家孫子近來愛不釋手的懸絲傀儡,荀善心中一個咯噔。
一般懸絲傀儡都是木頭雕的,這個傀儡卻是瓷做的,做工異常精致。
初次在孫子手中看到時,他質問過來曆。
孫子說是一個病人送的,但不記得是哪戶人家了。
他在高門大戶行走,沒少接受打賞,孫子這麼說,他便信了。
此刻才知,竟是江家的東西!
他強自鎮定:“這傀儡是小孫子在街上撿到的,先前並不知來曆,沒想到是江家小姐的玩物……”
對方淡淡道:“看來你孫子和江小姐緣分不淺,不如讓他下去,給她當個玩伴。”
音落,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往新挖的墳坑裡扔下個物件。
荀善瞥了一眼,險些肝膽俱裂。
坑裡的物件,赫然是他孫子!
“唔唔!”
孫子看到他激動不已,然而手腳被縛,嘴巴被捆,隻能掙紮著發出一點聲音。
他想也沒想,疾步衝過去,卻被黑影一腳飛來,踹倒在三米外。
“哢”一聲輕響,脛骨斷裂。
他顧不上疼痛,怒不可遏地看向戴冪籬之人:“你不能這樣!江家的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都說父債子償,你沒有兒子,讓孫子來償,也很合理,對吧?”
對方平靜道。
嗓音依然不帶一絲情緒。
坑邊站著的蒙麵黑衣人開始往坑裡踹泥塊。
“停下!”荀善目眥欲裂,“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黑衣人停下腳。
“江夫人胎漏下血時,請了我去看診。”
荀善忍痛道。
“我給她開了保胎方子,沒想到她還是小產了。她是產後突發高熱燒死的,你不能怪到我頭上!”
他剛說完,便見蒙麵黑衣人掏出一把短柄鐵鏟,彎腰鏟土入坑,眨眼就把孩子埋了起來。
“住手!”
他驚慌大叫。
“你還有一刻鐘時間交代惡行,”對方冷冷道,“一刻鐘後,他就窒息身亡了。”
荀善攥緊拳頭。
又徒然鬆開。
“我初次去江家看診回來那晚,有人半夜在我床頭放了一張紙條,說可以幫我擺平我兒子的禍事,隻要江夫人小產身亡。”
“我兒子那會剛治死人,消息還沒傳開,我正為此犯愁。”
“紙條上的許諾未必是真的,但對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紙條放到我床頭,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要了我們爺孫性命。”
“我、我迫不得已,在後來開給江夫人的藥裡加了一味藥……”
他麵露愧色。
“我對不起江夫人,但我孫子沒做錯任何事,您放了他吧。”
“如此說來,你對幕後之人一無所知?”
對方問道。
他猛點頭:“除了那張紙條,我什麼都不知道。江夫人死了,我兒子照樣被判流放,沒活下來……”
“紙條呢?”
“在藥櫥那裡,‘冰片’那個抽屜下麵貼著空白標簽的抽屜裡。”
蒙麵黑衣人當即縱身一躍,掠上枝頭,眨眼消失不見。
荀善看著沒有動靜的墳坑,著急不已,朝墳坑爬了兩步,見戴冪籬之人沒有說什麼,便拖著斷腿快速爬過去。
哆嗦著手刨開土堆。
刨開後,見孩子還能眨眼,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