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馮清歲有可能是怕宅在府裡滿腦子想著亡夫,故意給自己找事做,又問不出口。
等晚些時候,紀長卿回來了,她特地讓人傳他過來。
“娘,大冷天的,您就彆給我留宵夜了,以後早點歇息。”
紀長卿人未到聲先至。
進了廳堂,卻沒看到擺桌子。
他的愛心宵夜呢?
戚氏嗔了他一眼:“誰給你留宵夜了,以往留那麼多次,哪次不是涼了倒掉,也沒見你吃過。”
紀長卿:“……”
“我有喝湯的。”他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也有喝糖水。”
“也就喝一口。”
“……”
都說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母親的記性怎麼好得出奇……
“好了,彆在那狡辯了,”戚氏沒好氣道,“我找你過來,是想叮囑你,找人看著點你嫂子。”
紀長卿麵露詫異。
母親終於察覺馮氏有問題了?
卻聽她繼續道:“她說要陪榮昌侯世子夫人減重,接下來白日都要待在榮昌侯府,我怕她著了人家的道。”
紀長卿:“……”
那女人還能著了彆人的道?
彆人著了她的道還差不多。
去壽陽公主府看個病,死了個婦兒聖手;如今去榮昌侯府看病,還不知道要死什麼人呢。
心裡腹誹,麵上還是恭順道:“娘,您放心,我會找人看著的。”
戚氏這才放下心來。
仿佛才瞧見兒子似的,看著他的單薄衣著皺眉:“天兒這麼冷,怎麼不穿多點?”
紀長卿:“娘,我的冬衣有點舊了……”
“那就換新的。”
“什麼時候給換呀?”
戚氏白了他一眼:“你還等我做不成?等我做,柳樹都要發芽了,京城那麼多成衣坊,你不會去買?”
紀長卿:“……”
他長歎口氣:“好吧,兒子明兒去成衣坊看看。”
“等等。”戚氏忽而想起什麼,轉身回房取了一雙手衣出來,“這是你嫂子做的,讓我給你來著,我差點忘了。”
“這是……羊毛做的?”
紀長卿頗為訝異地接過來。
羊毛居然還可以紡成線做衣料。
戚氏點頭:“你嫂子說是她師父教的,這羊毛線織的手衣,比毛皮做的柔軟靈活多了,就跟長在手上似的。”
確實靈活許多。
紀長卿上手試了試。
感覺戴著這個手衣也能寫字。
馮氏的師父到底是什麼人?他心頭浮起一絲疑問,說得出人有兩次死亡這種話,又懂得用羊毛紡線,還教了馮氏醫術?
聽起來不像尋常女子。
想到時安從烏城帶回來的消息,馮氏的戶籍真切存在,確實有這麼個人,少時被拐,父母雙亡後才回來尋親。
他心存懷疑。
誰能證明回來的是戶籍上的人呢?
人的記憶是會模糊的,左鄰右舍說是同一個人,也做不得真。
馮清歲若知道他的想法,可能會給他點個讚。
她當過十年瞎子,所以她從不靠長相認人,都是靠聲線。
去榮昌侯府陪魏氏減重的第二天,她就憑聲線認出了一位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