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們府裡有一奸猾老奴,欺上瞞下,中飽私囊,被我送去牙行,不想被夫人買了去。”
寧鳳鸞歉笑道。
“府上管事不知情,見本該在彆城的奴婢大咧咧現身南北大街,以為她使了手段,逃離在外,一時衝動,帶了家丁去捉人,竟與夫人起了衝突。”
“冒犯之處,還請夫人原諒。”
馮清歲方知她是那位寧國公府大小姐,難怪驕縱至此。
“我說堂堂國公府管事,怎如此衝動,原來是仆似主人形。”
她笑道。
“等他從府衙大牢出來,寧小姐可得好好管教,不然哪天闖下彌天大禍,就不好收場了。”
寧鳳鸞心頭火起。
她好聲好氣道歉,這人還冷嘲熱諷,若非顧念她的遺孀身份,她保管一鞭子甩去。
“夫人說得對,回頭我定當嚴加管教。”
她擠出一絲笑容。
“隻是那奸奴慣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表麵溫溫順順,私底下不知做多少手腳,我母親的嫁妝鋪子由她全權打理,竟被她貪墨了大半。”
“夫人如今對她委以重任,怕是要遭背刺,紀將軍待我恩重如山,我豈能禍害夫人?”
“不如將人還我,個中損失,我十倍奉還。”
“我用著挺順的。”
馮清歲毫不遲疑地回絕。
“古人道,‘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想來這人也和橘子一樣,境遇不同,行事也不同,貴府管束不了她,不代表我管束不了她。”
“何況寧小姐犯下天大罪過,尚有改過的機會,為何效忠多年的奴仆,犯個錯就要一棍子打死,叫人不得翻身?”
“得饒人處且饒人呐。”
寧鳳鸞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馮清歲幾人的驢車馬車絕塵而去後,她抽出腰間軟鞭,對著近旁草木,狠狠抽打了一頓,猶不能發泄心中鬱氣。
“等我進了紀家門,定將這賤人趕去廟裡,一輩子伺候青燈古佛!”
她恨恨咬牙。
從西梅山回城的路上,有座紅葉寺,戚氏想添點香油錢,馮清歲幾人便在這裡停了車。
寺廟建在半山腰處,拾階而上時,馮清歲遠遠瞥見前方有兩道女子身影,似是主仆二人,隻不知誰家小姐。
那兩人走得慢,不一會就被他們追上。
山道狹窄,隻容兩人並行,察覺身後有人,那兩人站到一側,讓他們先過。
馮清歲衝對方感激一笑。
下一瞬,卻見那位小姐模樣的嬌弱女子,“啊呀”一聲,傾身朝她身後倒去。
她身後跟著紀長卿。
女子這一倒,怕是要倒到紀長卿懷裡去。
馮清歲本想伸手扶人,見女子容貌昳麗,纖腰嫋娜,似弱柳扶風,是難得的美人,又有點遲疑。
——萬一紀長卿就好這一款呢?她貿然伸手,豈不是毀了一段情緣?
便沒有動作。
紀長卿一早瞥見女子舉動,以為馮清歲會攔著,也沒閃避。
哪知馮清歲紋絲不動,任由女子跌落,卻又偷偷拿眼看他,便知這人故意為之。
差點氣笑。
當他什麼人了!
色中餓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