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她浮了上來,朝馮清歲點點頭。
馮清歲拉著她往鬆林走去,兩人在林子裡換了服飾,改了妝容,都成了容貌平平無奇的小廝。
而後一個潛往客院,一個留在原地。
留在原地的是馮清歲。
她將方才扯下來的韓瑞軒的鬥篷放到冰洞口,上半部分泡在水裡,下半部分留在洞邊,裝成墜滑的淩亂場麵。
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九曲橋。
待看見太子領著兩個侍衛過橋去客院,方快步朝宴會堂方向走去。
到了宴會堂門口,高聲喊道:“快來人呐!世子滑到湖裡去了!”
候在門口的小廝丫鬟麵麵相覷。
“湖水不是結冰了嗎?”
“哪個世子?”
“這人是不是有癔症?”
馮清歲一臉焦急地用偽聲解釋:“挨著鬆樹林那邊,有個冰洞,平日捉魚給白虎吃的,世子喝得醉醺醺的,跑去看白虎,不小心摔了一跤,掉到冰洞裡去了!”
眾丫鬟小廝立刻想起前不久紀大夫人被白虎攆到冰洞裡去的事,頓時臉色大變。
“世子落水你不知道拉他上來?跑這大嚷大叫……”
“世子他掉下去就不見人了啊!我又不會鳧水。”
眾丫鬟小廝臉色又白了幾分,趕緊往湖邊跑。
馮清歲衝進宴會堂,又喊了幾遍。
樂師們停止奏樂,呆呆看著她。
賓客們放下碗筷,驚愕地望過來。
魏氏疑心自己聽錯了。
“世子掉冰洞了?這怎麼可能,他明明在宴……”
她左看右看,不曾找到韓瑞軒身影。
右眼皮瘋狂跳動。
榮國公老夫人捂住了胸口。
“快,快去救人啊!”
榮昌侯一個箭步衝了出去,侯府其他人見狀,立刻跟上。
眾丫鬟小廝見自家主子離席,自然追了上去。
眾賓客不好袖手旁觀,也紛紛舉步,走出宴會堂,或走到九曲橋上,或站到月湖邊,或跟過去冰洞那邊,關切張望。
紀長卿便是前往冰洞的一員。
他分花拂柳一般,從眾人身後穿行出來,走到最前麵。
馮清歲借口身子不適,沒來赴宴,卻在赴宴之前,一臉鄭重地拜托他:“戌時四刻之前,請務必讓太子留在宴席上。”
像是篤定太子會赴宴,又篤定太子會提前離席一樣。
出於好奇,他應了下來。
開宴前,果見太子前來,戌時過後,又果見太子欲離席,他招呼上官牧上前,向太子敬酒,和他扯東扯西,拖得太子險些翻臉,才拖到戌時四刻。
不曾想,太子剛離席不久,馮清歲就跑到宴會堂來喊人救韓瑞軒。
——不是他認出來的,而是直覺告訴他的。
眾賓客被韓瑞軒落水的消息震動之時,他仔細觀察了那個平平無奇,讓人見之即忘的小廝,確定那就是馮清歲。
若他所料不錯,韓瑞軒已經死了。
便是他做足了心理準備,仍然被她這一舉動驚到。
她怎麼敢。
在人家操辦喜宴,賓客滿堂之時,殺了人家的世子,還跑來宴會堂引人過去。
這人是不是生來比旁人多一個膽子?
但更讓他震撼的還在後頭。
韓瑞軒被打撈上來後,兩隻手和一隻腳各自卡在一個圓形物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