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姐,“春與青溪長”,清溪為何不能與春長?
春走了,春還來。
你走了,卻一去不返。
她默默掃完墓,帶著一身水汽回府。
剛換完衣服,門房遣人來報,說是裴家大小姐的丫鬟送了拜帖過來,想請她到府上看病。
馮清歲許久沒聽說這位前太子妃的事跡了,賑災也不曾看到她的身影。
便應了下來。
出垂花門時剛好碰見紀長卿,隨口問道:“裴大小姐生了什麼病?”
紀長卿一臉莫名:“我怎麼知道?”
馮清歲:“?”
紀長卿一看她表情就知她誤會了。
“我和裴大小姐不熟,先前請你給她看病和問你要祛疤藥,都是受朋友所托。”
“真有這麼個朋友?”
馮清歲輕笑。
“我還以為你無中生友。”
紀長卿:“……”
先前這人都腦補了什麼?
他認真道:“我和裴大小姐真的不熟,她舉證太子那次,是我第一次見她。”
馮清歲點頭:“明白了。”
原來沒有受情傷。
那為何……
算了,她又不是他母親,操心這個做什麼。
彆過紀長卿,她去了裴府。
裴大小姐頂著一張憔悴的臉和兩個黑眼圈來見她:“又要麻煩夫人了。”
“你失眠多久了?”馮清歲問道。
裴閔如苦笑:“夫人果真一望便知,我自歸家便入睡艱難,最近更是夜不能寐,睜眼到天亮,睡一兩個時辰就又醒了。”
馮清歲給她診過脈,道:“你歸家後過得不開心?”
裴閔如搖頭:“家人像我未出閣時一樣,待我很好。但我一顆心就像飄在空中似的,無依無著,不知何去何從。”
在東宮受折磨時,她總想逃離;可真正離開了,卻又惶惑不安。
她頗豔羨地看著馮清歲。
“若是我像夫人一樣會醫術的話,就能救人於危難,而非有心無力地看著災民受苦。”
馮清歲寬慰:“不是隻有行醫才能助人,你飽讀詩書,一樣能派上用場。”
“百無一用是書生。”
馮清歲莞爾一笑。
“裴小姐生在詩書人家,從小就能認字讀書,怕是不知道求學無門的滋味。熙國鄉下,沒幾個姑娘會寫自己名字。”
“你若無事可做,不如去鄉下教她們認認字。”
裴閔如怔住。
片刻後,她眼裡亮起一抹光彩。
“你說得對,我可以教人讀書認字。熙國沒有女子書院,我可以辦一個,我有嫁妝,還有出宮時陛下賜的黃金,足夠買上百畝良田,供養書院……”
她越說越興奮。
好一會才冷靜下來。
跟馮清歲道謝:“紀大夫人,謝謝你的點撥,等書院開院,你一定要來參加。”
馮清歲點頭應下。
裴閔如說乾就乾,隻用了半個月時間就把書院籌建起來。
她在京郊清泉鎮買的學田,書院就開在鎮上,叫做“清泉書院”。
清泉書院隻招收農家女子,免束脩,包一頓午飯,不論年齡大小,均可入學。
開院當天,馮清歲送了一批筆墨紙硯過去,恭賀開學。
裴閔如在課室講課時,她在書院閒逛,發現有個七八歲大的小姑娘趴在院牆的洞窗外,眼巴巴地看著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