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難怪了。
火藥的硝石硫磺遠比彈片細碎,殘留在傷口處的話,會讓傷口潰爛速度翻好幾倍。
若懂得清理火藥傷口,會處理彈傷也不出奇。
“夫人真是蕙質蘭心。”他再次誇讚,“這等舉一反三的本事,常人少有。”
馮清歲輕笑:“方大人過獎了。”
等方院判離開,她才鬆了口氣。
她確實治過火藥傷,但取彈的技巧,卻是師父教給她的。
並非師父特意傳授,而是在教她處理箭傷時順帶一提。
“刀、箭、槍、矛這些冷兵器造成的傷口,切口整齊、邊緣清晰,隻需止血、清創、縫合便好。
熱兵器造成的傷口,一定要徹底刮取鉛子和焦骨腐肌,決不能有任何殘留,否則會引發鉛瘋和火毒攻心。”
她當時便問:“什麼是熱兵器?”
師父說火銃便是。
又道:“民間應無火銃,你處理火藥傷時照這辦法處理便好。”
卻不知紀長卿這傷是怎麼來的?
莫非此次春狩,用的狩獵工具不是弓箭,而是火銃?
紀長卿遭遇他人誤射受的傷?
她看了眼紀長卿,見他已然睡去,心想今晚是得不到答案了。
下半夜,就在開藥方、抓藥、熬藥、喂藥中度過。
紀長卿不知自己昨晚燒了一場,早上痛醒,隻覺口乾舌苦,剛要喊人送茶,忽然瞥見窗邊的美人榻上側臥著一道身影。
是小狐狸。
瑩白如玉的臉上,長而濃密的睫毛斜斜搭著,被窗隙漏進來的晨光鑲了一道金邊,隨呼吸微微顫動,如同振翅欲飛的蝶翼。
瓊鼻下不點而紅的朱唇像花朵般,等待蝶翼降臨。
他偏著頭,就這麼一直看著。
直到百福端著熱茶進來,見他睜著眼,張口便要叫喚。
他立刻做了個止語手勢。
百福頓住,慢慢合上嘴巴,輕手輕腳走到他跟前,將茶水喂給他。
而後輕手輕腳離去。
馮清歲以為自己隻是打了個瞌睡,沒想到睜眼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她下意識朝床榻看去。
紀長卿迎上她的眼神,微微一笑:“昨晚辛苦了。”
馮清歲從美人榻上站起,走過來用手觸了下他的額頭,察覺體溫已恢複正常,笑道:“二爺底子不錯,這麼快就退燒了。”
“是你妙手回春。”
紀長卿噙著笑道。
馮清歲點點頭:“我確實費了不少功夫。”
這人做了那麼多頓好吃的,她衣不解帶替他療傷,權當投桃報李了。
想起昨晚的疑問,問道:“你怎麼會被火銃射傷?你們用火銃狩獵的?”
紀長卿臉上的笑容一僵。
默了片刻,方道:“是被刺客傷的。”
馮清歲:“!!!”
“居然有刺客專門去獵場刺殺你?”
這種場合,刺殺的不都是皇帝嗎?
紀長卿露出一絲苦笑:“刺客的目標是陛下,我隻是受了無妄之災。”
馮清歲:“陛下有受傷嗎?”
“沒有。”
馮清歲:“……”
這刺客什麼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