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崔氏呈上了一大摞賬簿——自然是馮清歲交給她的,說是自己在暗道中發現的。
皇帝當即命紀長卿率禦林軍前往譚府抄家。
查抄出田產十萬畝,商鋪八十家,金錠四萬兩,銀錠八十萬兩,另有價值難以估量的古玩字畫若乾。
“難怪國庫是空的。”
皇帝震怒。
“原來都被掌管國庫的碩鼠侵吞了!”
他允了崔氏義絕,將譚青舟交給刑獄司嚴加審訊。
審完即斬。
焦氏夥同犯罪,一並處斬。
譚青舟倆兒子均已成年,按律亦斬。
離州譚家村那些得了譚青舟好處,替他掌管諸多田地的族人,一律抄家流放。
與譚青舟同流合汙的官員儘數革職流放,籍沒家產。
戶部官員大換血,朝局很是動蕩了一番。
紀長卿忙得腳不沾地。
忙碌間隙,想起譚青舟倒台始末,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然活都是皇帝派給他的,但這些活的來源,卻是馮清歲。
她走到哪裡,哪裡就有罪惡被揭發,才來京城半年,就傾覆了不知多少大戶人家。
刑獄司都沒她能乾。
“我這哪裡是多了個嫂子?”
他扶額歎息。
“分明是多了個主子。”
難怪他這丞相越做越累。
遠不如先前一人分飾兩角,同時做文臣武將來得輕鬆。
“但這也不是她的錯,”他心想,“要怪隻能怪作惡多端的人太多,若這天下乾坤朗朗,海晏河清,她就不必與惡人纏鬥,儘可嬉戲玩樂。”
這麼一想,憐惜之情漫上心頭,手中文書看著也沒那麼頭疼了。
早點審完,早點回府,還趕得及做兩道小菜。
他們都好幾天沒坐一塊吃飯了。
“砰!”
被他念叨的馮清歲猝不及防撞向車廂壁,好在本就挨得近,才沒撞出個好歹。
驢車隨即停下。
五花掀簾看了眼,見她沒事,道:“拐彎時有輛馬車撞了過來。”
話音剛落,車外響起一道男聲。
“抱歉,轅馬受驚,一時製不住,撞了夫人的車,在下立請大夫為夫人診視,另奉南珠十斛予夫人壓驚。”
馮清歲看向車窗簾,掩得好好的,這人怎麼知道自己是位“夫人”?
通過五花和大奔認出來的?
但她不曾聽過這道嗓音,想必不曾見過。
她給五花使了個眼色。
五花點點頭,放下簾子,對立在隔壁馬車車頭的錦衣男子道:“我們夫人沒有大礙,大夫就不用請了,留下南珠便好。”
錦衣男子微微一笑。
“南珠尚在府裡,請夫人稍等片刻,容在下遣人回府拿取。”
五花看了他那轅馬一眼,道:“何必如此麻煩,你這金子打造的馬轡頭也值幾個錢,給我們夫人壓驚便好,反正你這馬不聽話,有沒有轡頭都一樣。”
錦衣男子一噎。
隨即命車夫解了金轡頭遞過來。
五花笑著收下,手中韁繩一揚,揚長而去。
“等等——”
錦衣男子望著絕塵而去的驢車,狠狠踹了腳車前轅馬。
百試百靈的招數,怎麼到了馮氏身上就行不通了?
竟連麵都沒見著。
也不知這馮氏的長相,是否如他前兩日所撿的美人圖上畫的那般美貌……
思忖間,轅馬驟然躍出,他身形一晃,險些從車上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