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賑災隊伍從燕州進入河州,在文縣郊外一處野地歇腳吃午飯。
裴雲湛上午並未察覺任何不妥,這會卻莫名打起冷顫。
“取件氅衣給我。”
他不得不吩咐鬆煙。
鬆煙掀簾進來,擦了一把額角的汗珠,驚愕道:“爺,您要氅衣作甚?”
這天兒穿薄衫都熱得一身汗,穿氅衣不得熱死人?
裴雲湛道:“我有點冷。”
鬆煙:“!!!”
他忙伸手摸了下自家主子的額頭。
“爺,您發熱啦,小的這就去給您找醫官。”
說完轉身下了馬車。
他特地找了本次賑災的隨行醫官領隊——太醫院的方院判過來給自家主子看病。
方院判診完,道:“是傷寒。”
隨即開了藥方,讓人撿了藥材過來,吩咐鬆煙:“三碗水煎成一碗,早中晚各喝一服。”
鬆煙道完謝,忙不迭起炭燒爐煎藥。
煎好倒出,放至微溫,欲喚自家主子喝藥時,發現對方已經昏睡過去。
“爺,喝完藥再睡。”
他將人從車榻上扶起,小聲喚道。
裴雲湛全身酸痛,頭也痛,連坐直的力氣都沒有。
鬆煙隻好拿湯勺喂給他喝。
裴雲湛吃完藥,沉沉睡了過去,直到腹痛如絞,痛醒過來。
“……停車,我要如廁。”
他捂著腹部,有氣無力道。
“快些……”
鬆煙立刻喚車夫停車,吃力地扶起跟一攤爛泥似的主子,往路邊灌木叢走去。
剛走到灌木叢後麵,尚未來得及為主子寬衣解帶,就聞到了一股惡臭。
頓時傻了眼。
天哪。
主子竟然拉身上了!
回頭該不會殺了他滅口吧?
這一愣,手上力氣頓了一下,主子跌坐在地上,又昏了過去。
他抹了一把汗,自言自語道:“等爺醒了,應該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吧?”
說完趕緊回車拿替換衣物、水和布巾,給自家主子淨身更衣。
不曾想,剛忙完,一股新鮮的惡臭襲來。
 ?_?。
得,白忙活了。
他垮著臉再次回車取衣物。
水卻不夠用了。
這附近也不知哪裡有水,他隻好伸手攔車。
一頭大黑驢在他跟前停下。
來不及思索這是誰的車,他張口問道:“這位大人,我們大人急需用水,您可否借點水給我們?”
音落,車簾掀開,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
“你們大人怎麼了?”
鬆煙萬沒想到自個攔下的居然是主子最不喜之人的車,張口結舌,一個字也答不出來。
馮清歲卻已聞到異味,皺眉道:“你們大人腹瀉了?”
鬆煙:“……”
“瀉了幾次?”
馮清歲追問。
“可曾看過醫官?”
鬆煙回過神來,忙道:“我們大人沒拉肚子,是小的……”
“你可知隱瞞疫病是什麼罪名?”
馮清歲臉色一沉。
“還不從實招來!”
鬆煙被她這一嚇,話語不自覺往竄:“拉、拉了兩次,請方院判看過了,說是風寒,不,不是拉肚子才請的,是發高熱請的……”
馮清歲倏然變臉。
“他在哪?”
鬆煙指向不遠處的灌木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