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歲點頭:“二爺說得也是。”
她起身離席。
“二爺可得好好保重,彆叫她為你擔心流淚。”
紀長卿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胸腔似有閃電掠過,四肢百骸皆被電得酥麻。
無儘喜悅一遍遍衝刷著他的腦海。
回到自己暫居的院落後,他取出長劍,練了一套又一套劍招。
直到耗儘所有力氣。
隨後仰躺在條石凳上,望著明澈夜空,癡癡地笑了半晌。
燕馳撞了一下燭影胳膊,小聲道:“咱們爺晚飯是不是炒見手青吃了?”
燭影麵無表情:“沒有。”
燕馳擰眉:“那他怎麼跟中毒了似的?”
燭影摸著下頜思忖了片刻,回道:“‘情毒’應該也算毒?”
燕馳:“……”
在宛城休整了一天後,紀長卿等人帶著又增加了一千士卒的京師第三營前往禾城。
禾城叛軍顯然已經知道自己在稚城和宛城的弟兄是如何失敗的。
他們既沒有出城應戰,也沒有固守城池寄希望於京師將士繞過禾城,前往下一縣。
而是——
“請丞相大人入城作客,勿叫我們難做。”
禾城叛軍主將站在城門樓上,高聲喊道。
樓上吊了一隻空籮筐下來。
城門右側平躺著上百被縛住手腳的平民。
平民上空吊著五個木籠,每個籠子裡都裝了十個平民。
主將話音剛落,便有人點燃其中一個籠子的吊繩末端,火苗一寸寸吞噬繩索,隻消燃到繩結處,籠子便會墜落,砸在底下的平民身上。
宣提督看得七竅冒煙。
“畜生!”
他怒罵了一聲。
隨即對紀長卿道:“你彆上他們的當,便是你過去,他們也照樣不會放過這些百姓。”
紀長卿眸色微沉:“但我不能不過去。”
宣提督:“……”
這一招的狠毒之處便在於:紀長卿若選擇自保,定會背負“冷血屠夫”、“貪生怕死之徒”、“漠視百姓性命”等罵名。
若選擇交換百姓,自己則會淪為人質,讓己方將士遭受脅迫。
隻有他自戕身亡,才能破了這一困局。
叛軍這是想要逼他去死。
他們甚至沒給他掙紮的時間,一開口就點燃了吊繩。
紀長卿給燕馳和燭影使了個眼色,便朝城門走去。
“紀大人!”
馮清歲疾步上前,拉住他的右手,仿佛想要阻攔他。
察覺手裡多了一樣東西,紀長卿不動聲色地扯開她的手,平靜道:“馮醫官不必擔心,我去去便回。”
說完撇下馮清歲,闊步上前。
馮清歲站在原地,一臉擔憂地看著他的身影。
紀長卿走到城門前,仰首道:“你們若是誠心邀我做客,先把火熄了。”
叛軍主將哈哈大笑:“好!丞相大人有魄力!”
說罷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熄滅那一根吊繩。
手下潑了一盆水過去,火苗熄滅。
主將伸出右手,指著城門下方的籮筐:“丞相大人,請。”
紀長卿跨進籮筐,屈膝坐下。
籮筐緩緩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