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領進來。”宗老夫人沉聲道,“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一對穿著粗布衣裳、頭發斑白、滿麵塵霜、身形微微佝僂的中年男女旋即被仆從帶到宴席上。
兩人站定後,忐忑不安地四處張望,似乎在找什麼人。
待看到馮清歲,眼睛驀地睜大。
“大丫!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兩人跌跌撞撞地跑向宴席最前麵。
半路婦人左腳絆右腳,撲倒在地上,男人急忙刹住腳步扶她起來。
“摔痛沒?”
婦人隻搖了搖頭便繼續往前衝。
衝到馮清歲跟前,張手便要將她抱入懷中。
“大丫!娘的大丫!”
五花上前,伸手一擋,婦人抱了個空。
婦人熱淚盈眶:“大丫,是娘呀,你不認得娘了嗎?”
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個黝黑發亮,不知包了多少層漿的撥浪鼓,搖了幾下,對馮清歲道:“這是你小時候最愛玩的撥浪鼓,還記得嗎?”
馮清歲一臉平靜:“你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認錯!”男人走到婦人身邊,眼裡同樣蓄滿淚水,“你和你娘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
賓客們恍然大悟,這對中年夫婦是來認親的。
那婦人的麵容雖然滄桑了些,但仔細看的話,五官和臉型確實和馮夫人有幾分相似。
可馮夫人不是父母雙亡的孤女嗎?
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對爹娘?
“若長得相像就是母女的話,”馮清歲淡淡道,“好些個太妃都應該喊太後娘,而不是娘娘。”
她說的太後,自然是她師父。
眾賓客:“……”
理由過於強大,無法反駁。
對宗映秋尚有幾分印象的賓客深以為然。
要說像,馮夫人和宗映秋長得更像,隻是宗家人都沒說什麼,她們也就權當是巧合罷了。
男人從袖袋裡取出一頁泛白的黃紙,顫抖著手打開,道:“你看,這是你的生辰帖,上麵還有你的手印呢。”
宗老夫人冷笑:“一個連指紋都糊成一團的手印能看出什麼?這年頭,隨便拿個生辰帖出來就能認親?”
“生辰帖隻是為了證明我們和大丫的血緣關係。”
男人振振有詞。
“大丫和她娘長得這麼像,誰看了不說她們是母女?”
“嗚嗚——”
婦人忽然跌坐在地。
“大丫,都怪娘,逃荒時累得走不動,抱著你在路邊就昏睡過去,害你被人抱走。”
“娘和你爹這些年,東奔西走,到處打聽,也沒找著你的下落,愁得一夜白頭,不曾睡過一個好覺。”
“前不久一個鄉親在京城偶遇你,回鄉和我說了,我和你爹立刻就變賣家產,進京找你。”
“怕沒找著你就把盤纏花完了,夜裡連大通鋪都沒敢睡,就睡橋洞裡,找了大半個月,總算在將軍府門前見著你,壯著膽子求見。”
“娘對不起你,找你也不是為了彆的,隻是想看看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你過得好,娘和你爹也就放心了,我們這就回村裡去,絕不會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