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將戚氏身後的鬥篷帽子掀起來,給她戴上。
戚氏歎了口氣:“真是老了,一點風都禁不起。”
“您爬山比我還快呢。”
馮清歲笑道。
“誰說您老,我頭一個不服。”
戚氏失笑:“那是你讓著我,若真比起來,你都上山又下來了,我還沒走到半山腰呢。”
“那咱們就好好比一比,看誰走得快。”
“……”
戚氏搖頭:“我才不上你的當,你就是想把我甩開,自己一個人快活。”
馮清歲眉眼彎彎:“娘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兩人說說笑笑,繼續往山上走去。
看過山頂盛開的梅花後,方返回莊子。
正準備用午膳,駱儀萱提了個食盒上門。
“我們莊上剛好宰羊,我閒著無事,煮了道當歸生薑羊肉湯,想著這湯能驅寒保暖、補血養顏,便送了點過來。”
戚氏笑道:“七小姐有心了。可曾用膳?”
駱儀萱輕笑道:“剛用過了,你們慢用,我先回去。”
戚氏聞著這當歸生薑羊肉湯不錯,本想嘗嘗,卻見馮清歲將湯擺在一邊,看也不看,疑惑道:“這湯有問題?”
馮清歲搖頭:“沒問題。”
“那你怎麼不喝?”戚氏納悶。
昨兒吃人家送來的琥珀金橘不是吃得挺歡快的?
馮清歲胡謅道:“今天不是很想吃羊肉。”
萬一吃了,晚上又夢見那隻怨鬼怎麼辦?
又道:“娘您可以嘗嘗,喝了這個就不用喝薑湯了。”
戚氏聞言,便獨自享用了駱儀萱送來的湯。
喝完身上暖洋洋的,感覺鼻子都順暢了許多。
於是命人摘了一籃子莊上種的柑橘,連同駱儀萱方才留下的食盒,一同送去隔壁莊子。
順便讓人問了下駱儀萱,可要隨她們明早一起回城。
駱儀萱回複說自己要多住兩日,戚氏翌日用過早膳便和馮清歲離開了莊子。
馮清歲回城後,徑直去了防疫司坐衙。
紀長卿午間送膳過來,笑問道:“在莊上過得可好?”
馮清歲瞥了他一眼,回道:“不好。”
“怎麼了?”
紀長卿微微訝異。
她和娘不是乘興而去,興儘而返嗎?
馮清歲麵無表情道:“在莊子住的頭天晚上,我做了噩夢,夢見一隻怨鬼在湯池裡糾纏我。”
紀長卿臉色微變。
“怨鬼?男的還是女的?”
馮清歲:“男的,年輕力壯,俊美無儔。”
紀長卿: ▼皿▼#
他礙於男女之防,都沒跟著去泡湯,竟然有男鬼敢在莊子作祟?
“他怎麼糾纏你的?”
他寒著臉問道。
馮清歲將夢境告訴他。
紀長卿:“!!!”
竟然趁她泡湯時從湯池裡冒出來?!
他攥緊拳頭:“等會吃完飯,把他的樣子畫給我,我找人超度他。”
馮清歲強壓下唇角,繃著臉道:“好。”
等用過膳,她坐到案桌前,研墨提筆,將湯池裡的男怨鬼畫了下來。
紀長卿不等墨跡乾燥便拿起畫。
打眼一看:(′⊙ω⊙`!
他抬頭看了眼馮清歲,低頭看了眼畫,又抬頭看了眼馮清歲。
“……你夢見的,是我?”
馮清歲一臉訝異:“你怎麼會說我背著你偷吃?應該隻是剛好長得像你,可能是……你哥?”
紀長卿:“……”
他磨了磨後槽牙,咬牙切齒道:“分明是你心裡有鬼?趕緊交待,你背著我偷吃了什麼?”
馮清歲:“就一碟琥珀金橘,駱七小姐送的。”
紀長卿:“???”
馮清歲繼續道:“駱七小姐還給我和娘送了當歸生薑羊肉湯,挺香的,可惜我怕又夢見怨鬼,沒喝。”
紀長卿:“……”
一碗羊肉湯,也值得她念念不忘?
他沉著臉道:“我明日給你煮。”
馮清歲眉開眼笑:“謝謝二爺。”
紀長卿心塞不已。
晚間回府給母親請安,母親跟他說了駱儀萱的事,警告道:“你可彆學旁人三妻四妾,我隻認清歲這一個兒媳婦。”
紀長卿:“……”
以馮清歲那饞樣,駱七多送幾次吃食,她說不定就把他的側妃之位許出去了,到底是誰想要三妻四妾?
“娘,您放心。”他有氣無力道,“我不會自找罪受。”
戚氏:“???”
她提醒道:“便是你不想納側妃,旁人也未必肯放過你。”
駱家顯然想把女兒嫁給他。
紀長卿平靜道:“沒人能勉強得了我。”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
兩日後,紀長卿剛散朝,內侍便來傳話:“太皇太後剛剛請了太醫,說是心口驟痛。”
太皇太後有恙,紀長卿這攝政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怎麼也得過去看一眼。
因新帝年幼,遠遠未到立後的年紀,太後仍住鳳儀宮,太皇太後也仍住慈寧宮。
紀長卿走進慈寧宮時,太醫院院使剛給太皇太後診完。
“可有大礙?”
紀長卿問道。
院使回道:“太皇太後沒有心疾,應是肝氣犯胃,誤以為心痛。”
紀長卿追問:“何以肝氣犯胃?”
“肝鬱氣滯的緣故。”院使道,“下官開了柴胡舒肝散,不過還得她老人家看開些,才能好起來。”
紀長卿便對太皇太後道:“您可是在宮裡住得不舒心?要不要去彆苑住一段時間?”
太皇太後長歎了一口氣。
“要不是安兒還小,哀家就去地下找先帝了。”
紀長卿:“既如此,您更應打起精神,看顧陛下。”
太皇太後搖頭道:“哀家一把年紀,便是想看顧也看不過來,太後倒是年輕,可惜醉心醫術,也無暇照看安兒。”
紀長卿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淡淡道:“有奶娘和宮人在,您不必太過憂心。”
“宮人怎能和親人比?”
太皇太後看向身側站著的駱儀萱。
“安兒挺喜歡他萱姑姑,可惜儀萱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不可能整日往宮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