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成之後,他選擇了回國發展,想離父親近一些。
然而噩耗襲來,他父親在他工作期間,在一場車禍中不幸喪生。
巨大的悲痛並未徹底擊垮他,他努力投入工作。
直到今年2月份,他注意到了滬銅期貨市場。
當時滬銅期貨指數已經飆升至四萬七八千點的高位,在他看來,這個價格已經嚴重背離了銅的實際價值,泡沫巨大。
基於他所學的金融模型和判斷,他堅信市場會回調。
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徹底改變他命運的決定——全力做空滬銅期貨。
然而,市場的瘋狂遠超他的想象。
滬銅期貨不但沒有回調,反而在他做空後,繼續一路狂飆突進,不斷突破曆史高點。
“很明顯……我虧得很慘,非常慘……”
年輕人的聲音開始顫抖。
“不僅僅是這幾年工作攢下的所有收入,全都賠得乾乾淨淨。我甚至連老家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
他抬起頭,眼中充滿了血絲和絕望:
“現在……我一無所有了。還欠著銀行幾十萬的外債。我真的,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他的故事講完了,山頂的風似乎也帶著一絲寒意吹過。
一個沃頓商學院的高材生,竟被市場的巨浪拍打至此,站在了懸崖邊上。
雖然年輕男子的敘述充滿了悲傷與絕望,但陸陽聽著,內心卻湧起一種極為奇異的感覺,難以言喻。
畢竟,他自己正是這一輪滬銅期貨史詩級牛市中最成功的多頭之一,從中攫取了數以億計的驚人利潤。
此刻,親眼見到一位因為做空滬銅而賠得傾家蕩產、甚至站在懸崖邊上的同行,這種時空交錯般的對立感,讓他心情複雜難言。
而那位年輕人看著陸陽臉上那抹揮之不去的、略顯古怪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被輕視的惱怒。
他願意跟陸陽訴說,很大程度上是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想在最後時刻,以一個失敗學長的身份,將自己的慘痛教訓分享給一位可能是學弟的年輕人,告誡他遠離期貨市場的凶險。
卻沒想到,對方竟是這般反應,讓他頓時有種“所托非人”的挫敗感。
陸陽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情緒的微妙變化,知道對方產生了誤會,但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其中的荒謬巧合。
他略一思索,決定換一種方式,開口問道:
“兄弟,說到底,你一共欠了多少錢?”
“也就……二十多萬吧。”
年輕人低聲回答,語氣中帶著屈辱。
“二十多萬?”
陸陽突然拔高了音調,語氣變得極具攻擊性,甚至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
“就為了這二十多萬?對你一個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畢業的研究生來說,這他媽也算得上是錢?”
“就為這點破事就想不開?你的格局就這麼小嗎?沃頓就教出你這種遇到屁大點挫折就尋死覓活的貨色?”
這突如其來的尖銳質問,讓一旁旁觀的陳雲曦和李蘭都驚呆了,她們從未見過陸陽用如此刻薄的態度對人說話。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個年輕人聽到這番毫不留情的斥責,非但沒有生氣,蒼白的臉上反而浮現出一抹極度慚愧的苦笑。
“是啊,你說得對,我給母校丟人了。我不該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