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璣子一口氣說完,最後肅然叮囑:“切記!所有供奉、法器、材料,務必貨真價實,一絲不苟!法壇溝通天地,萬萬馬虎不得!”
孫知縣聽得連連點頭,額上汗都忘了擦,待玄璣子說完,立刻起身,拱手道:“真人放心!
下官這就親自去督辦!絕不容半點差池!
真人師徒請在此安心歇息,酒菜若不夠,儘管吩咐管家添置!下官去去就回!”
說罷,匆匆一揖,帶著兩個衙役,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顯見是真急了。
廳內隻剩下師徒二人和一桌殘席。
玄璣子沒好氣地瞪了還在扒拉最後一點米飯的齊雲一眼:“餓死鬼投胎?沒見過世麵!為師的臉都讓你丟儘了!”
齊雲咽下最後一口飯,抹了抹嘴,嘿嘿一笑,帶著點憊懶:“師父,這能怪我麼?
跟著您,一天兩頓糙餅子就涼水,肚子裡早沒油水了。
再說了,”他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您跟縣太爺談的都是開壇抓鬼的大事,我這就會個五臟拳,也插不上嘴,不就隻能埋頭吃飯嘛。”
話裡話外,透著點想學更多本事的渴望。
玄璣子哪能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哼了一聲,端起茶杯慢慢啜著,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了些:“修行之路,漫漫長遠。
我道門正統,首重根基。
你練那五臟拳,便是打熬筋骨,調和五臟,蘊養體內一點先天陽氣,為日後引氣入體,凝練‘真氣’打下根基。”
“真氣?”齊雲眼睛一亮,坐直了身體。
“不錯。”玄璣子放下茶杯,目光似乎望向遠處,“真氣,乃性命之根,法力之源。
道門修煉,依真氣修為深淺,大致分四重境界。初為‘受籙’:需經正式儀式,稟告天地祖師,得授法籙符契,方算真正入了道門,體內始能凝聚微弱真氣。
可勉強施展些粗淺‘術’法,如畫符、開光、驅邪等,但真氣稀薄,施法次數有限。
昨夜為師所布簡陋法壇,名為‘淨壇’,僅能勉強為符籙‘開光’,賦予其短暫靈應。
你天生開了陰陽眼,省卻了常人修習‘開眼術’的功夫,已是得天獨厚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第二重為‘蛻濁’:需以真氣日夜洗練自身,驅逐後天沾染的五穀濁氣、塵世汙穢,使身心漸近清淨,真氣漸趨精純凝練。
此境修士,真氣漸足,可支撐稍複雜的法術和法壇,亦能初步運用一些‘法’門。
為師修道五十有三載,如今便在此境之中,一身濁氣,已褪去十之八九。”
說到此處,老道枯瘦的臉上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傲然。
齊雲心中暗自咋舌:五十三年才第二境巔峰?這速度還如此驕傲?看來修行艱難啊!
但他臉上卻不敢表露,隻認真聽著。
“第三重為‘煉形’:真氣雄渾,內外如一,延年益壽,施展威力更大的法術。
至於第四重‘踏罡’!”
玄璣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敬畏,“那便是當世真人之境!
真氣浩蕩,可溝通天地,步罡踏鬥,呼風喚雨!
清微山那位主持羅天大醮的老天師,便是此等陸地神仙般的人物!
其威能,非我等所能揣測。”
“至於法壇科儀,”玄璣子話鋒一轉,“並非虛架子。
凡俗假道士,未修出真氣,所設法壇,不過是裝神弄鬼的戲台子,毫無靈應。
唯有身具真氣的修士,以自身真氣為引,溝通法壇所設之天地靈機、祖師神力,方能真正開光符籙法器,賦予其神通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