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走到雲省這深山老林裡來了,夠能折騰的啊!”
青年隨口問道。
雲省?!
齊雲夾著煙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僵,心臟猛地一沉!
橫跨了一省之地?!而且列車出事是在黔省往杭城方向的鐵路上,這雲省…方向更是南轅北轍!
這鬼蜮的時空扭曲之力,竟恐怖如斯!
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麵上不動聲色,含糊地應道:“嗨,瞎走唄。
本來想體驗一下滇藏線,結果…迷路了。”
他迅速轉移話題,“師傅您這是去哪?生意人吧?
看您這車,還有這…大哥大,實力派啊!”
他指了指青年放在手刹旁那個黑色磚頭塊似的摩托羅拉3200手機。
青年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顯然對齊雲的“恭維”頗為受用:“嗐,混口飯吃唄,做點小生意,倒騰點東西。
這不,剛去下麵縣裡收了點貨。”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點炫耀,“這玩意兒是方便,就是死沉,信號還時好時壞的…”
話音未落,那黑色“磚頭”突然發出刺耳而單調的“嘀嘀嘀嘀”蜂鳴聲,頂端的信號燈急促地閃爍起來。
“喲,來活了。”青年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拿起那沉甸甸的手機,笨拙地拉出長長的天線,按下接聽鍵,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
“喂?……嗯,是我!剛過老鷹嘴,雨大著呢,放心,耽誤不了,天黑前準到省城!什麼?!”
青年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詫,“都…都不見了?!一整個車廂?!操!那人也在裡麵?
你確定?!媽的!難道…難道這事兒是他搞出來的?”
青年的話語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車內原本還算輕鬆的氣氛。
齊雲的心猛地揪緊,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
車廂?失蹤?
“行行行,我知道了!媽的…邪了門了!”
青年煩躁地低罵一聲,“報紙?買了!
剛買的!就在車上!成,我這就看看!掛了!”
青年匆匆掛斷電話,隨手把沉甸甸的“大哥大”丟回原位,臉上還殘留著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轉頭對齊雲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咳,那啥,工作上的破事,鬨心。
彆介意啊哥們兒。
前麵快到百花縣了,把你放縣城汽車站,成不?”
“沒問題,太感謝了,能落腳就行。”
齊雲連忙點頭。
“哦對了,”青年朝後座努努嘴,“麻煩幫個忙,把後麵那份《南江日報》遞給我一下,剛買的,還沒來得及看呢。
在雲省買這報紙,可把我找到夠嗆!”
齊雲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南江日報》!這個地名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瞳孔驟縮!
他僵硬地轉過身,後座散亂地放著幾份報紙,最上麵一份,正是那熟悉的報頭——《南江日報》。
他拿起報紙,遞向駕駛位。就在報紙離手的瞬間,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釘在了翻開那一版的右下角!
一張黑白的一寸照片,帶著學生證的呆滯感,以及旁邊那刺目的粗體黑字標題。
與此同時,駕駛座上的平頭青年也恰好低頭,目光精準地掃向了報紙上那個他剛剛在電話裡被提及的關鍵位置。
社會新聞版,右下角!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青年叼著煙的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應付式的笑意,目光卻已如同被冰凍,死死地、一寸寸地從報紙上那張黑白照片,挪移到副駕駛座上那個渾身濕透、沾著泥漿、卻眼神澄淨的年輕人臉上。
濕漉漉的短發,略顯清瘦的臉頰輪廓,尤其是那雙眼睛……與報紙照片上的人像,在青年急速放大的瞳孔中,瞬間重疊!
“我——操——!!!”
一聲變了調的、充滿極致驚駭與難以置信的嘶吼,如同炸雷般在狹小的車廂內猛然爆發!
幾乎是吼聲發出的同一刹那,青年全身的肌肉如同觸電般繃緊!
刹車被他用儘全身力氣狠狠跺下!
“吱嘎——!!!!”
刺耳欲聾的輪胎抱死摩擦聲撕裂了雨幕!
濕滑的路麵瞬間失去所有抓地力!
紅色的夏利轎車像一匹突然被勒緊韁繩的驚馬,車頭猛地向一側瘋狂甩去!
強大的慣性將齊雲狠狠摜向車門!
安全帶瞬間繃緊,死死勒進齊雲的肩膀!
車窗外的山景在視野中急速旋轉、模糊成一片混亂的色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