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門!”
趙嶽抹了把汗,喘著氣坐下,看著一旁氣息勻淨、眼神清亮的齊雲,無奈笑道,“你這五臟拳,怕不是挑人?老子這身板,跟它犯衝!
練半天,屁感覺沒有,倒像給老牛拉犁,渾身不得勁。”
齊雲也有些不好意思:“趙哥,真不是藏著掖著。
這拳就是個水磨工夫,養生的,急不來。
可能……真得慢慢熬。”
“我也就是牢騷。”趙嶽擺擺手,倒很豁達,“功夫哪有那麼容易上身的?
你這才是怪胎!”
他仔細打量著齊雲,眼神裡多了幾分驚奇和讚賞,“原來也就覺得你力氣大,現在才知道,你這身筋骨氣血,都被五臟拳梳理開了!
節節貫通,腰馬合一,肩、肘、胯、膝都整上了!
本錢厚!這才能夠一學就會!
可見這五臟拳,確實是厲害!老子終究還是占了你的便宜了!”
他越說越興奮,一拍大腿:“練法你得了架子,養法你有五臟拳,比我那套吐納導引隻強不弱。
老子再教你壓箱底的,打法!
這樣一來,你的形意拳,就算是徹底得真傳了!”
趙嶽再次站起,包廂裡氣氛陡然一變。
他不再演示完整的拳路,而是拆解。
腳步如何趟、踩、碾,身形如何進、退、閃、側。
劈拳如何連削帶打,崩拳如何貼身短發,鑽拳如何破門擒拿,炮拳如何硬開硬進,橫拳如何化打一體。
他雙手如刀似斧,肘似鐵槍,肩胯如攻城槌,在方寸之地輾轉騰挪,動作迅疾狠辣,招招指向人體脆弱處——喉、眼、肋、襠、關節。
那不再是練功時的沉凝古拙,而是帶著硝煙味的殺伐之術,是千錘百煉出的、最簡潔有效的搏命手段。
“形意打法,無花哨,求實效。
眼要毒,手要黑,心要狠!
打人如走路,看人如蒿草!”
趙嶽的聲音此刻也淬了冰碴子般凜冽,眼中精光如電,刺破車廂的昏沉。
“尤其是心狠,這是關鍵,要麼就彆動手,既然動手,就不要再有任何的雜念!
正所謂一膽,二力,三武功!
膽氣弱,什麼武功都是花架子!”
齊雲聽了不住點頭,彆看這斷時間,趙嶽表現得鬆鬆垮垮的,但其狠勁,他可是切身領教過得。
當時明確了他的身份,直接就敢一腳猛刹,開始乾他。
後麵被他跑出車子,就直接掏槍!
讓齊雲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可見趙嶽的武學理念是絕對融入骨髓了!
隨即趙嶽就繼續講解起來。
每一個細微的筋肉擰轉,每一次吐納與拳腳的精準咬合,都毫無保留地灌入齊雲的感官,印在眼底,敲在耳中,烙進心底。
齊雲看得屏息凝神,體內蟄伏的氣血仿佛被那些凶狠刁鑽的招式點燃,奔湧、激蕩、在筋骨間無聲地模擬衝撞。
他不再僅僅是描摹架子的輪廓,而是開始觸摸那動作背後冰冷的殺機,捕捉那勁力如毒蛇吐信般爆發的微妙時機。
他跟著趙嶽的指引,在方寸之地的車廂裡,笨拙卻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一遍遍比劃著那些短促、狠辣、直取要害的發力。
時間在拳理的交鋒與勁力的體悟中疾馳。
窗外,連綿的蔥鬱山嶺被甩在身後,化作一望無際、土黃色的華北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