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蘇沫淺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見夏荷他們都圍在媽媽身旁,她問出了壓在心底的疑惑:
“周爺爺,我媽媽這幾個月是怎麼生活下來的?”
之前著急見媽媽,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
周父回憶著餘軍長告訴他的情況,轉述道:
“你媽媽是被人一個早起趕海的漁民救下來的,他說你媽媽是被海水衝到岸邊,當漁民看見葉醫生的那張臉時,對方還嚇了一跳。但漁民見你媽媽穿著軍裝,又大著膽子把人撈上來,還請了村裡的赤腳醫生,赤腳醫生說活不成了,等死就行。漁民說,他還等著你媽媽咽氣後把人埋了,不成想你媽媽竟然挺過來了。”
周父頓了頓繼續道:
“等你媽媽能活動了,漁民也想著把你媽媽送到部隊上去,他說他連部隊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怎麼送?後來他找了村裡的隊長,隊長又找到鎮上的領導,就這樣一級級地往上彙報,等我們的人找過去的時候,這件事情才彙報到縣裡。”
鄭和平蹙眉問:“怎麼這麼慢?”
周父歎息一聲:“不是慢,是他們那邊地處偏僻,從村裡到鎮上都要翻過兩座山,更何況去縣裡了,再有個彆的領導不重視,這事也隻能一壓再壓。”
鄭和平默了默,想到各處正在鬨饑荒,確實有些乾部沒心情管這一檔子事。
“周爺爺,我媽媽為什麼出現在海邊?”她記得媽媽出任務的地方,並沒有在海邊。
周父搖了搖頭,“原因還沒有查出來。”
“那玉墜呢,是那個漁民賣的?”
“是漁民的媳婦賣的,據漁民的媳婦交代,她給你媽媽換衣服時,從衣服內兜裡發現的,她看著那個吊墜值錢,應該能換點糧食吃,後來就偷偷地去黑市換掉了。後來幾經輾轉,就到了忠叔手裡。”
頓了頓,周父語氣有些慍怒:“玉墜雖然換了點糧食,但漁民媳婦覺得還要多養一個人很不滿意,經常把你媽媽趕出家門,這才導致村裡人的追打……”
蘇沫淺與鄭舅舅對視了一眼。
正在幾人說話的工夫,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淺淺。”
蘇沫淺轉頭望去,隨即甜甜一笑道:“夏荷姐姐,怎麼了?”
夏荷一臉憂愁地走過來,聲音低軟懇求:
“淺淺,我抱著你去看看大小姐好不好?你媽媽剛才見到你後,一直心緒不寧,她現在抱著茯苓的手臂哭個不停,嘴裡還念叨著淺淺。”
鄭和平抱著蘇沫淺的雙手緊了緊,語氣不容置喙:“我抱著淺淺一起過去看看。”
話落,直接抬腳走向病房。
開玩笑,現在知道夏荷有問題了,他怎麼會把淺淺再交給她。
夏荷眼神著急地阻攔道:“鄭師長,你這樣突然闖進病房,會嚇到大小姐的。”
“不會,我是她哥哥,我們關係最好了。”
鄭和平剛站到病房門口,病床上的女人嚇的雙手抱頭,身體縮成一團,還不停地往茯苓懷裡鑽。
蘇沫淺一直盯著床上的媽媽,她看的真切分明,床上的媽媽恐懼是真,害怕也是真。
她讓舅舅把她抱到床沿,蘇沫淺借助安慰媽媽的機會,小手快速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摸完脈相後,蘇沫淺眼底劃過愕然,院長伯伯檢查的沒錯,這個人竟然真的傷到了腦袋,臉上的毀容也是真真切切。
蘇沫淺掃了眼幾人的反應,忠爺爺的眉心一直擰著,眸中似乎盛滿了化不開的迷霧。
茯苓眼眶通紅,攬著媽媽輕聲安慰。
夏荷也滿眼心疼地走上前,輕聲細語地安撫受驚的媽媽。
乍然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